太子摇摇头,脸上带着与他年纪不符的郑重:“胤禛,你这话错了,姨母说所有事情都会有变数的,如今皇阿玛年富力强,便是我比下头的弟弟们大上不少,可是他们也会长大的。”
“姨母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胤禛只觉得他是真的担心过了头,劝慰道:“只是太子哥哥,你没有想过,你与僖娘娘能想到的事儿,难道皇阿玛想不到?难道曾祖母想不到?当初皇额娘去世后,皇阿玛不顾众人反对要将你立为太子,就想到了会有这样一天的。”
“皇阿玛不可能不立后,也不可能再没有嫡子,但大清的太子却只有一个啊,你是日日跟在皇阿玛身后长大的,唯有你一个得皇阿玛悉心教养……难道皇阿玛做了这么多,你还觉得不安心吗?”
说着,他更是正色道:“我更是听人说过,当初太子哥哥出痘时皇阿玛是日夜守着,后来你的病好了,皇阿玛却是病了一场……你想想,皇阿玛对谁有这般上心过?”
太子脸色渐缓,更听胤禛道:“所以啊太子哥哥根本不必操心这些事儿,每日该做什么做什么好了。”
“至于像大哥哥那样的人,我相信他虽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你何必搭理他们?你越是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是起劲儿。”
“雄狮可是从来不会搭理兔子这些小动物的……”
太子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的直笑,点头道:“胤禛,多谢你了。”
胤禛不知道的是他今日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去了,就像他所言,太子乃是一国之储君,对于太子的饮食起居,甚至一言一行,皇上都是极为上心的。
说实在的,这些日子皇上对太子的行径也不算十分满意,外戚不得干政,太子这些日子与索额图、僖嫔等人走的太近了些。
皇上更是万万没想到胤禛三言两语就能开解太子,当即便笑着前去永和宫。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
母与子向来是一体的。
皇上如此也是给胤禛体面。
永和宫内的德妃却是一身素衣,瞧见皇上过来面色虽欣喜,却也不算十分高兴,只笑着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上瞧她坐在葡萄藤下给胤禛做衣裳,模样虽不如当初好看,想必是为人母的缘故,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恬淡的美,“闲来无事,所以来瞧瞧你!”
说着,他更是不由分说将石桌上的箩筐递给红玉道:“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当心你们家娘娘的身子才是!”
德妃笑着道:“臣妾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胤禛做几件衣裳。”
“这孩子长得快,去年夏天的衣裳今年就穿小了……”
“是啊,胤禛明明比胤祉还小一岁,却比胤祉还高。”皇上握着德妃的手,含笑道:“朕只是担心你的身子而已,如今你比从前瘦了些,该好好歇着才是。”
自己瘦了吗?
兴许是瘦了吧!
德妃也不太清楚,说起来皇上已经许久没来过永和宫,自然一眼就能瞧出她是胖了瘦了。
这些日子皇上忙的很,忙着去瞧怀有身孕的佟佳皇贵妃与宜妃,忙着宠幸后宫,分到她这儿自然就没时间。
德妃对皇上的感情早已不复当初,这些日子下来更明白一个道理——胤禛说的没错,皇上是她唯一的丈夫,她却不是皇上唯一的女人,如此,还对皇上这般上心做什么?这不是专程与自己过不去吗?
可当着皇上的面儿,有些话德妃却是不会说的,只柔声应是。
皇上更是难得坐在葡萄藤下陪着德妃喝茶,还一起用过了晚点,原打算今晚上歇在永和宫时,谁知道却有个太监匆匆过来道:“……皇上,宜妃娘娘说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了。”
事关皇嗣,不容小觑!
可皇上方才分明说了今晚上要留下来陪德妃的。
德妃向来宽宏大量,当即就笑着道:“皇上,臣妾没事儿,您去瞧瞧宜妃吧,如今她身子不舒服,正是最需要皇上的时候了。”
皇上略带歉意冲着她道:“好,那朕改天再来看你!”
到了晚些时候,章佳常在知晓这事儿,气的脸色都变了,只道:“宜妃肚子不舒服?这皇上难道是太医不成?皇上一过去,她这病就好了?”
越说她是越生气,只道:“我身边的宫女方才出去打听了,说是周院正去过翊坤宫,说是她不过是有些积食而已,什么事儿都没有……若她这是头一胎,什么都不知道嫔妾只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可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怨不得好脾气的章佳常在这般想,实在是当初德妃摔了一跤,宜妃失宠多日,把这笔帐算在了德妃头上。
一来二去的,两人的梁子便结了下来。
前些日子先是宜妃仗着自己怀孕,抢了所属永和宫份例的牛乳,抢了也就抢了,偏偏还派人来说一声——我们家娘娘最近身子有些不好,旁的都不好,唯独就喜欢喝这鲜牛乳,娘娘说德妃娘娘向来宽宏大量,应该不会计较的吧?若是您计较,那奴婢就回去,权当作没有这回事好了。
德妃只说无妨。
章佳常在却觉得宜妃简直是欺人太甚,如今更是道:“有道是人善被人欺,宜妃这分明就是刻意刁难,如今她连肚子里怀着的是男是女都这般猖狂,若是来日诞下个阿哥,岂不是要骑到您头上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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