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胤禛吓傻了。
德嫔见状,只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胤禛这才反应过来,忙道:“纯禧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等着纯禧公主哭完,眼睛已肿的像是桃子似的,这才一五一十把今日之事都道了出来:“……开始曾祖母与我说额娘是那样的人,我还不相信……可是额娘知道她不能被封嫡福晋之后,那样子我从来就没瞧见过,难道她当初将我送到曾祖母身边,为的就是有今天这一日吗?”
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来说,世上最伤心的事事情莫过于此了。
胤禛都忍不住替她难受起来,但凡事都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只能劝道:“纯禧姐姐,你别伤心,你还有我,还有曾祖母和苏麻喇嬷,我们都疼你了……”
说着,他更是道:“我与你说说我做的一个梦吧。”
“在我的梦里,我被额娘送给佟娘娘养着,后来额娘又有了女儿和儿子,最疼爱的是那个最小的儿子,不知道多少次我见到他们母慈子孝,不知道多伤心。”
这并不是梦中的事情,而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血缘亲情并不是万能的,反倒是孩子养在谁身边,谁更亲一点。
如今恭亲王侧福晋几个月才能与纯禧公主见上一面,相较之下,自然没有旁的孩子亲近。
他更是轻声道:“哪怕是个梦,但梦中的一切都好像真的一样,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不管再怎么难受,这日子也要过下去的,而且曾祖母多疼你啊,万事还有曾祖母在了!”
纯禧公主吸了吸鼻子,隐约有几分明白了:“只怕一开始曾祖母就知道额娘的打算和所作所为,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什么都没说……”
她只觉得自己哭过一场后,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只絮絮叨叨与胤禛说着话:“好像如今想起来,我那嫡母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听额娘说的,所以在我的心里,嫡母就变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如今想来好像才察觉出不对劲来,若嫡母是个坏的,曾祖母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起来,除去皇上,太皇太后最疼惜的孙儿便是恭亲王了。
胤禛见她并不是油盐不进,又劝了几句。
后来德嫔更是进来道:“……方才苏麻喇嬷差人过来一趟,说是时候不早了,不如公主今晚上就歇在永和宫吧?明早上再回去也不迟。”
纯禧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心中是愈发感动,夜黑风高的,她来永和宫并没有多久,苏麻喇嬷就差人过来了,可见方才她偷偷出门时就有人跟着她,定是太皇太后安排的……
胤禛瞧着她神色又变了,索性与她下起五子棋来。
有事情做就能分散一个人的注意力,再加上胤禛刻意让着纯禧公主,这让她越战越勇,等着下了七八盘五子棋后,纯禧公主是累极了,梳洗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等着翌日一早醒来后,胤禛瞧着纯禧公主那忐忑的样子,便主动说陪她一起回慈宁宫。
慈宁宫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
太皇太后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
她老人家像是昨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只招呼胤禛与纯禧公主吃刚出锅的糕点:“……这芙蓉乳酪糕就是做八宝乳酪的厨娘做出来的,哀家想着味道应该不错,来,你们尝尝看,若是好吃以后要她常常做。”
对昨晚之事,对恭亲王侧福晋,她老人家是绝口不提。
大家都没提。
等着到了私下,胤禛却主动与太皇太后道:“……曾祖母,纯禧姐姐昨晚上哭了会就陪我下棋了,好像已经没事儿了。”
太皇太后昨晚上因担心纯禧公主,睡得并不踏实,听闻这话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了下来:“好孩子,小小年纪便知道心疼旁人了。”
昨晚上前脚纯禧公主刚冲出门,就有人告诉她老人家这件事,可把她气的哟,当即就直接差人将恭亲王侧福晋喊了过来——从始至终,你那点心思哀家都知道,不过看在纯禧的面子上不想与你计较罢了,原想着你若老实本分,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没想到如今你胆子愈发大了。
今日哀家便告诉你,纯禧当日被抱进宫时就已经记在皇上名下,与你,再没半点关系,以后若无传召,你也不得再进宫,好好回去当你的侧福晋,这是哀家看在纯禧面子上,给你最后一点体面,若你自己不想要这份体面,那就别怪哀家了。
她老人家一动怒,就连皇上都要避忌几分的,更别说区区一个恭亲王侧福晋,当即把恭亲王侧福晋连话都不敢说。
这些话,这些事儿,太皇太后自不会与孩子们说,不过在她老人家心底,只觉得胤禛愈发招人喜欢。
想了想,她老人家更是道:“说起来你明年就要进上书房了,这贴身伺候的太监可找到了?还有哈哈珠子,可有安排好?”
哈哈珠子说白了就是伴读,陪阿哥们读书,督促阿哥们上进的功勋贵族子弟。
搁在大清,这可是个香饽饽,想当初三阿哥即将进上书房时,荣嫔那边可谓门庭若市,一个个福晋、夫人或太太皆想为自己儿子求个好前程,毕竟三阿哥以后可是未来的王爷,能得王爷照拂,也是极好的。
但是到胤禛这儿,直到今日永和宫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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