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两个荀家宗子都去了曹操处,便有了荀家投诚之意,只是曹操的行为做派,实在是和荀攸心意,越是在长安打听,荀攸内心越痒。
最后还是没忍住拦在了曹操出城的路上,之后,他随曹操去了豫州谯县,为曹操谋得了本地世家的支持,算作投名状。
只是没想到刚到昌邑,就遇到了这件事。
更没想到的是,曹营的反应如此之快,发现问题、处理问题、下一个议题的切换速度让已经习惯长安官僚做派的荀攸都有些不太习惯。
“有些不太习惯吧?”他的朋友戏志才凑过来对着他小声说,荀攸小小得点了点头,有些困惑得看着曹营很快进入到的下一个话题,而作为主簿的夏安然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拿着奇怪的木枝在黄纸上书写着什么,荀彧提出一个又一个的议题,诸人纷纷发表意见,最后曹操拍板,换下一个话题。
方才还在争吵的一对很快就随着话题的转换就可能成为盟友,当下毫无芥蒂得肩并肩怼起了另一方。
对于这样的运转模式,荀攸看的眼睛都在发亮,戏志才见他如此,笑了笑,轻声提点友人“公达若是一时并未听清亦无妨,稍后景熙会整理会议纪要,可以去借阅。”
又是个全新的名词,荀攸在心中默默按下,并且在会后找到了这里他唯一陌生的夏安然,对于这位历史上曹操的谋主,极为尊重,他这样的态度令荀攸亦是感觉到有些受宠若惊,等他说明了来意,夏安然便笑了,他将会议中自己速写下的纸张递给了荀攸,这是他在之前做雕版的时候自己刻的,就是后代很简单的画了格子,时间,议题,会议过程,结论。
因为会议中他要跟上大佬们的思路,虽然记录了下来,但是还是比较简略,多半是寥寥几个字,曹操帐下的谋士们几乎个个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他们的思维极其的跳跃,夏安然这一身在红楼还看得过去的是能力放到这儿就显得有些不够看啦。
所以记录和提炼会议重点也是他自己给自己布置的功课。
坚持了快两个月了,效果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些谋士也好武将也好,很可能会在几周后跑过来找他要资料证明若干日前谁说过了什么,咳咳,这个暂时不能告诉眼睛闪亮的荀攸。
就在荀攸适应曹营生活的时候,曹操也一天比一天来的焦躁,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眼底的血丝却做不得假。见到如此情状,夏安然也有些不安。
他至今不知道沈戚在这世界要干什么,他虽对沈戚的武力有信心,但是他不是很确定,这个世界对于必死之人的设定是如何,他至今遇到的一每一个应死之人都一一应了命,曹嵩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个试探。
如果曹嵩救不下来,而且如果因为他的这个建议,搭上了沈戚。
到了最后,他的焦躁已经明显到了能够被人发现的程度。荀彧为此亲自上门安抚他,他直接将正在撸兔子的夏安然拎起来丢在了榻上。
“睡觉。”
荀彧将榻上的被褥展开,压在了夏安然身上,然后随手一抽三两下就将夏安然的发冠解开,并且轻轻松松镇压了夏安然的抵抗,见夏安然瞪着大眼睛看他,荀彧眼睫轻眨,缓声道“睡吧,睡醒了再说。”
“或者……景熙是要彧陪你一同入眠?”
夏安然没再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了被褥里面,陪,陪睡就算了,现在他有家室的,不好再和别人一起睡。
他将脸埋在被子里面,眼睛合上,脑中却在飞速运转,身体很累,但是精神却不让他入眠。
他知道这很不好,但是这是身体的本能,他也控制不住。
担心、害怕,比曹纯任何一次出征都害怕。
“曹将军所领虎豹营均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荀彧的声音,隔着被褥闷闷传来“虎豹营全出,若非遇上万人部队,都是不惧的。”
“若是遇上了万人……”荀彧话没说下去,他走到了床沿,哄孩子似得一下下拍着夏安然的被子,“主公已下令在兖州豫州各关口加注兵力,截断军队,除非陶谦接到信息派兵绞杀,并不会有大碍。”
“景熙,这只是个开始。”
“既然选择了他,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情况,你要习惯。”
夏安然愣了愣,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脸蛋涨得通红,圆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得看着荀彧,后者慢慢收回安抚他的手,面上带了些果然如此的神态,轻轻地说:“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景熙你也是为悦己者容啊。”
“其实你们藏得很好。”他整了整自己的袖摆,看过来的眼神包容,眉目疏朗,“若非这次你因担忧心神大乱,远超出了友人的程度,加之之前种种……彧尚不敢下定论。”
夏安然嘴唇翕动,没把那句我们没想瞒明明是你们比我们更过分给说出来,此时他正因为荀彧那句为悦己者容害羞不已。
这,这是不是算出柜?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没经验啊!
荀彧见转移话题的目的达到,一边在心中感叹景熙脸皮真薄,一边将人塞回了被窝,拍了拍“有事醒来再说,先睡吧。我向主公讨了一日假,景熙,好好休息。”
一时间,夏安然缩在被子里面,脑子里头乱糟糟的,只是荀彧这一击直拳打碎了他无意识铸出的心房,心房一碎,本就疲累的身体立刻操纵着他陷入了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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