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镜子只是个摆件,没想到后面还别有洞天,那一瞬间,降谷零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卡路亚没事在次卧衣柜里装什么暗室,有什么东西需要藏在这里不给人看?
然而在他迅速稳住身形,第一时间抬头环顾四周的环境后,降谷零就呆滞地站在了原地,好像有一枚炸弹轰地在他脑海里炸开来。
这是一间很漂亮的小房间,跟外面的装修完全不一样,光从房间内的粉刷情况跟布局来看,完全可以看出主人有多么用心,整整三面的照片墙,甚至还交错挂着漂亮的藤蔓灯,天花板上的荧光涂料微微泛着光,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似乎写的是几个大写字母。
A、K、A
降谷零的呆滞状态还没有解除,大脑却也照常开始分析眼睛传回来的信息。
照片墙很精致,如果上面的照片主角不是全长着一张跟他已故好友一模一样的脸的话。
布局也很有艺术气息,如果那边的衣架上那件不是他七年前每天都会见到的那一版警校校服的话。
他迟缓地往唯一一张桌子边移动,看清了上面放着的东西是什么。
……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一看就知道经常被把玩的,樱花警徽。
降谷零颤着手一拿起那枚眼熟的警徽,下一秒就有一个小抽屉从桌子前弹出来,他低头一看,被端正摆在雪白丝绒最中央的那个球状物体,长得怎么那么像一颗红色的眼球?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降谷零认得那枚警徽,葬礼举行的那一天他为了隐藏身份,过去放下花就离开了,却也看到黄铜色的金属徽章被端正地摆在咖喱金字塔的最顶端,他猜测那是他们从警官的警礼服上取下来的。
只是,这个降谷零本以为会永远呆在那里陪着下面那家伙的徽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墙上的藤蔓灯在他摔进来后就自动亮起,略显柔和的暖光勉强能把降谷零的视野照得更清晰,他干脆伸手拾起了桌面上的东西。
其实说是樱花形状还有些不太确切。
降谷零垂眼看向被自己捏住的那枚重量极轻的纹章,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莫名想起还在警校里学习的某个课堂,想起老师关于警徽的介绍。
关于这个的称呼也有许多种,但目前为止最正式的大概还是要数「朝日影」了吧——由太阳与初升时周围的旭光一起构成的、将会陪伴他们未来数年的□□。
虽然民众更习惯按照外形来称呼它为櫻(Sakura),但降谷零还是喜欢书面记录上的朝日影。
那个佩戴着太阳警徽的警官先生,真的做到了他在入职时宣誓的那段话,把自己变成这座城市的一轮旭日,哪怕是殉职的如今,都还在用另一种方式成为民众心里的‘太阳’。
【……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降谷零的手指一下缩紧,将警徽用力攥在掌心,突出的棱角硌得生疼,不出几秒就有带着热气的血滴顺着他的指尖落在抽屉里堆叠的白丝绒上,又慢慢渗到那颗他第一眼以为是眼球的东西上。
它当然不是,降谷零就算没有见过完整取出的眼球,好歹也知道人眼哪怕塑化了也不可能会在他移开位置后,被墙上的藤蔓灯照得反光吧?
说实话,最开始那一眼真的有把他吓到,不久前还在客厅的时候,降谷零就看到柜子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本书,上面被遮了大半的字依稀能看出是‘标本制作指南’。
他那时并没有出于好奇就直接翻动,但这个名字还是被他记住了。
所以看到这东西的时候,降谷零第一反应就是卡路亚已经变态到把别人的眼睛挖出来做成塑化标本把玩了。
再稍微联想一下那个透亮的色泽跟这个小房间里的摆设,眼球的所属根本都不用犹豫——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因为赤江那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坠入火海的,那种方式别说留下全尸,想要找一个完整的身体部件都是困难的事,更何况,警方收敛的尸体要是有这种明显的人为剜去眼球的痕迹,法医不会看不出来。
再之前,赤江那月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缺少了一只眼睛该有的迹象、降谷零恰巧想到好友的演技,心里一突。
不,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真的发生了,警官也不可能瞒着他们的。他深深相信着这一点。
而如果这真的是警官的眼球,不就证明那个人还没有死吗?也就只有这样,卡路亚才能在如今拿到这么完整的眼睛。
降谷零在那么一瞬间,居然真的产生了一种‘这要是真的就好了’的想法,他也很快缓过神,转而庆幸这只是长得像的玻璃球而已。
比起那个人的死亡,降谷零更没有办法接受的是他们的日轮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被从天上拖入地狱。
那样哪里叫活着呢?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要是卡路亚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压抑不住内心杀了那个人的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可他不能杀了卡路亚,因为他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波本,不是组织的情报人员,他是卧底,是公安警察,他是zero,远有更‘重要’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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