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啄木没有任何一刻如此庆幸自己的身体很差,体重不会对那月大人造成负担,哪怕他知道就算他有两百斤赤江那月都能轻松地拖着他。
而那月是在估算好和对面楼体上外露的那截消防梯的距离之后,没多犹豫就提溜着某个这种时候派不上用场的工具人跳了出去,更惯用的左手准确抓住消防梯的栏杆将他们两人稳稳吊在这个地方。
如果是完整时期,他大可以直接支撑着把石川丢上去,但现在的那月没那么好的身体条件,他甚至捕捉到了手腕脱臼的咔嚓声响,下意识皱起了眉。
那月低头看了下和地面剩下的十米不到的距离,他跳下来前选的正好是那栋大楼跟这边最近的位置,因为正好在夹角处,现在的天色也有些黯淡下来,两人不用担心在下来的时候被正门处的救援人员发现不对劲。
他闭上了眼径自松开手,摔下去前调整了一下角度尽量把落点放在下面伸出来的那块遮阳棚上,熟悉无比的失重感再次席卷全身,这次他们狠狠地掉在遮阳棚上又直接往下滚落,最后是以那月垫在下面的姿势安全落地。
石川啄木动作飞快地爬到一边的地上,紧张地看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青年,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被拷问后奄奄一息的自己。
不,不一样,那月大人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他只要作为对方最惯用的棋子行动就可以了,‘试着救援’这种越过自己本职的想法不能出现,万一破坏了那月大人的计划……!
那月其实除了骨折和脱臼以外,头部幸运的没受到什么伤害,断掉的两根肋骨没和上次一样扎穿他的身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又一次会被那些医生说是‘医学奇迹’的不错结果?他沉浸在漆黑的视野中模模糊糊地想着。
现在的他开着异能,戴着称号,痛觉自然是被削弱到30%的,但仿佛从骨头缝里爬出来的幻痛密密麻麻地占领他全副心神,那月好像能听见耳边传来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闻到有些恶心的皮肉燃烧味,那颗明明好好待在胸膛里的心脏裹着滚烫的气息化成灰烬,能让人发疯的疼痛似有若无地挑逗着他的神经,仿佛他又会独自死去。
过了几秒,石川啄木听见了那道犹如蚊吟的虚弱声音:“对我开枪。”
他才不要死在这里,他还要、给琴酒穿小鞋来着?
【无法死亡的你】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必须要‘他杀’才会状态刷新地复活,如果是那月自杀只会变成读档,但他因为死遁后这一整天都没回过安全屋,最后一次存档还是昨天下午出发前往双子大厦的时候,要是读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理所当然地,他在把那把顺来的枪塞给石川啄木时就已经定下了要让前部下来帮忙‘刷新’一下他的伤的最终计划。
那月毫不担心石川能不能动手,这家伙别的不说,对他的命令无论是什么可都绝对会执行。
棕发绿眼的男人——或许更贴切该称呼男孩——果然听话地把怀里那把枪的枪口对准青年的心脏处,没有怀疑地扣动扳机。
石川啄木无比信任那月的一切决定,既然要他开枪,就一定是因为对方有活下去的把握,他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这把枪没装消音器,但好在边上的大楼里还有燃烧和爆炸的声音,完美掩盖住了枪声,没过多久,地上的黑发青年就面色如常地睁眼爬了起来。
不得不说称号复活的能力确实不太舒服,这种全身的伤都好全了但就是状态虚弱的感觉很没劲,起码那月就完全变得懒洋洋起来了。
他原先就是计划着行动中随便中个一枪触发称号复活作用,来测试一下他身上那个虚弱debuff能不能卡个bug解除掉,结果没想到最后虽然开枪的是想不到的人,测试的初衷还是达成了。
那月感受了一下提不上力的四肢,干脆放弃自己走出去找琴酒的车,而是选择让体力废物的前部下半背着他离开这里。
很不巧的是,他们走出这个巷口的时候,迎面走来的两个人长着那月估计他这段时间都不会想看见了的脸。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那月磨着后槽牙。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拆弹了,还不走还在转悠是打算给他来一个时隔一天的殉情啊?
“不要乱看,找保时捷356A。”他动了动嘴唇,将自己的脸埋在石川啄木肩上轻声叮嘱。
但似乎有点晚,石川已经认出了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警察是谁。
在他们两波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石川啄木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就想发出什么声音来,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掐了回去。
从背面看只是有人普通地在搀扶醉酒朋友回家,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也靠着大楼里的浓烟遮掩掉,脚步匆匆往警车方向赶的爆处班双子星根本没把眼神分给这两个路人,也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被种下精神控制的锚点。
那月的语气很冷淡:“石川啄木,你再犯病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他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刚才和二人靠得比较近的萩原研二往前走的脚步顿住,猛地转过头,视野中只有空空荡荡的街道,不见人影。
“怎么了,hagi?”松田阵平也停步,皱眉问询。
他好像…看到小那月了。萩原研二茫然地眨眨眼,还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面前什么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