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温书转身,看着男人,深深喘息,想要压下心底肆意冒出无法无天的情绪。
他声音颤抖:“三皇子——”
顾青冥安静地看着他,眉眼凛冽,脸颊线条凌厉,眼底一零星温柔笑意却柔和了所有冰冷,好像还是祁温书所熟悉的那个会教他习武,教他识字的男人。
祁温书怔怔看着他,喉咙紧紧堵着,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也长大了,三年无法使人改头换面,但某些微小的细节却改变了,他以前脸上还有些肉嘟嘟,现在张开后已经很温润了,皮肤白皙,眉眼却还似小动物似的无辜,而方才在七夕灯节,他眉梢眼角流露出的快乐令他看上去熠熠生辉,直直映入顾青冥的眼中,无法忘记。
顾青冥半抬起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但抬到一半却又生硬地折回来,反而更尴尬了。
祁温书说:“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嗯……打仗胜利了吗,真好。”他颠三倒四地说,近乎语无伦次。
顾青冥似乎有些失望:“刚回来不久。”
“您要喝茶吗?”祁温书的手已经开启自动模式,倒了杯水推给顾青冥,这话等于白问。
顾青冥:“……”
“先坐,坐下吧。”祁温书结结巴巴道,拉开椅子。
顾青冥却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祁温书浑身僵硬。
“君夙。”两人凑的很近,稍微一吐字都近在咫尺,举手可触,祁温书半侧耳
朵渐渐红了。
顾青冥却没注意到,他压抑道:“我回来,接你回去了。”
祁温书:“??”
祁温书小声说:“您不是说让我在这儿好好住着吗。”
这话完全是梅星河胡侃,结果他还当真了。
顾青冥说:“我没说过这种话,从哪听来的?”
祁温书当然不能出卖朋友,支支吾吾半天:“……没谁。”
他抬眼,先发制人:“三皇子,您什么时候能说话了?”
顾青冥看着他揉了揉耳朵,那一丝丝红晕褪去,轻轻地道:“前几日在战场上,突然便能说话了,神不神奇?”
祁温书不满:“一听就是骗小孩的。”
顾青冥眼底透出笑意:“没骗你。”他坐下,喝了口祁温书倒的水,稍微皱眉,抬头看祁温书,语气有点哄人的意味,“跟我回去吧。”
这茶水是最普通的品种,君夙哪里喝的惯?
这小孩是他惯出来的,吃食衣用都是上好,到了这里却过这样的生活,顾青冥有种心尖宝被埋没的感觉。
祁温书直接道:“我不回去。”
顾青冥:“之前是我不好,未跟你商量便将你送了过来,但我不在府,无法保护你,呆在国师府是最好的选择。”
祁温书抿抿唇:“嗯。”
顾青冥一听这语气不太对,道:“又生气了。”
祁温书瞪他:“没,有。”
“当初……是我不要你了。”祁温书眼眶酸涩,他拼命抑制感觉,说什么三年后接他回来,然后一直对他不管不顾,对路边的小猫小狗也是这种态度吧,他君夙又算什么?
他求过他,却遭到了直接的拒绝,那一刻他就知道,在三皇子心中,他什么也不是,十几年的情谊对他来说情深似海,对三皇子而言只是浮云一掠。
顾青冥却不解道:“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小孩秉性,怎的几年过去了还未放下?”
祁温书喘了几口气,木然道:“我考核过了,国师问我愿不愿意做下一任国师。”
顾青冥忙道:“不可答应!君夙——”
“我已经答应了。”祁温书勾了勾唇角,酸涩与愤恨的快感在心间涌动,“三皇子,我不会再等您接我回去了。”
顾青冥猛地站起来,只觉一股怒火冲进了天灵盖,却无处可发:“君夙!”
门外响起敲门声,祁温书对顾青冥说:“您会吧,别走大门。”
顾青冥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导致他看现在的少年都有种陌生感——
祁温书没理他,自顾自去开门,发现是林越,一转身,屋里已无人,窗户打开,夜风呼呼往里刮。
祁温书厌烦道:“怎么又是你?”
林越笑嘻嘻地道:“今天是七夕节,我带你出去玩啊。”
“免了,我不想跟你一起过节。”祁温书摆摆手,“赶紧回去吧。”
林越不请自来,丝毫没有做客人的自觉,他往祁温书的床上一坐,立马弹起来:“什么东西疼疼疼!”
祁温书没注意到,他望向窗外:“我去查过了,林崎没有个表弟叫林越……”
他转眸,神情一凝,反手夺过林越手里的东西:“别碰我东西!”
林越满不在乎道:“给你给你,小气吧啦的。”
“还有什么事?”祁温书紧紧握着玉佩,手朝大门口一指,“再不离开,我就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国师,看看他会怎么待你——太傅之子。”
林越眨眨眼:“你
怎么发现了我的身份?”
“你太敷衍。”祁温书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我能帮你……”
祁温书冷冷看他一眼,摆明了下一秒就要发飙。
林崎惹不起,只得离开:“想通了来找我。”
祁温书坐在椅子上,目光浅浅扫过手中玉佩上复杂纹路,这是他和三皇子相识的纽带,却带给他了一生的纠缠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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