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礼道歉？
    难道一句轻飘飘“对不起”就想打发？
    舒欢心里冷笑，看样子这个陈敏也是和得一手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陈敏也确实正有此意。
    辱骂殴打同学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同学之间的打闹玩笑，更何况又是女生，道个歉就翻篇。往大了说就是校园暴力，一个没处理好惊动教育局、惊动社会人士，那她作为班主任就别想混了。
    她整天被升学率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是不想折腾这些。
    舒欢抹了抹眼泪，小声又坚定道：“老师，我不接受口头道歉。”
    叶真真：“你……”
    陈敏瞪了她一眼。
    然后换了一种息事宁人的语气：“舒欢啊，这事本来就是误会，我相信叶真真也不是有意的，现在误会解开了，她也知道错了，给你道个歉赔个礼，接下来一年好好相处，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还是学习为重。”
    站着说话不腰疼。
    果然只要不是发生自己身上，事事都可以是小事。
    舒欢：“老师，我才来学校没几天，跟叶真真更没有什么恩怨，可她仅仅因为看我不顺眼，竟然就捏造一个这么大的谣言，还到处散播，败坏我的名誉，煽动其他同学一起欺凌我，这种行为，怎么能是一句道歉就算了呢？现在全校同学都误会我，讨厌我，往后我还怎么在学生安心读书？”
    舒欢抽抽搭搭的，委屈又惹人怜爱：“我无父无母，小姨姨父看我可怜，把我从乡下接到这里，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可是这种感情都要被人亵渎，被人污蔑……当初小姨是听说一种校风好，升学率高，才把我送来的，可是没想到……而且，而且叶真真也不是第一天欺负同学了，之前还经常带头辱骂段宜恩，害得她现在都不敢去食堂吃饭，班里的劳动全给她一个人做……我现在这样回去，肯定没法跟我小姨交代，这种视频不小心被人传到网上，对一中声誉影响也很不好……”
    舒欢吸了吸鼻涕，郑重道：“我希望学校能严肃处理！”
    陈敏：“……”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是在威胁她吗？
    可仔细一看，又不像，明明满脸都是无辜和委屈。
    但是又担心她真的将视频发到网上，要是被人关注，那可就糟糕了。
    叶真真不服：“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给我闭嘴！自己犯错还有理了？”
    陈敏说：“舒欢啊，那你觉得怎么个严肃处理？”
    舒欢揉了揉眼睛，说：“这个我不怎么清楚，学校规定该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
    陈敏：“你说。”
    舒欢：“我要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开道歉！澄清事实，承认错误，不仅向我道歉，还包括对段宜恩的。”
    陈敏点了点，这要求倒也不过分！
    “你做梦！休想我给你道歉！”
    “够了！到现在还不知悔改！”陈敏低喝道，“没叫你家长来，没开除你已经是念在你年少无知不懂事，你还有脸叫唤？赶紧滚回去写悔过书！不得低于两千字！”
    叶真真委屈得直掉眼泪。
    陈敏看得心烦：“哭什么哭，你还委屈上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欺负同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行了，都给我回去！”
    叶真真袖子一甩，推开舒欢，哭着跑出去。
    舒欢还特别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那我们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段宜恩激动地抓着舒欢的手往外走，心情畅快，有扬眉吐气的兴奋，也有重获新生的感慨。
    办公室门窄小，段宜恩先将庞大的躯体挤出去，舒欢紧随其后，心情愉悦，步伐轻快，她垂着头，小心掩着喜色。
    然后……
    “咚”的一声。
    她的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舒欢：“……”
    她连忙抬起头，鼻涕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纵横交错地挂在脸上，眼角眉梢的笑意尚未敛去，笑得格外突兀，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啊，刚没看清……你……没事……吧……”
    声音慢慢低下去。
    等下，对方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
    这不是入学第一天被她偷看的大美男嘛！
    舒欢：“……”她这算乐极生悲吗？
    陆也眉头微微皱了下，抬手揉了揉漂亮的下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眸子微垂，长长的睫毛将他的厌恶和冷漠遮盖得恰到好处。
    “没关系。”
    声音低低的，音色却是清冽温润，让人心情荡漾。
    舒欢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刚刚是撞到人家下巴了吗？
    自己的鼻涕会不会蹭在人家身上？啊啊啊，自己的样子太狼狈了吧！
    舒欢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脸，顽强地漏了个笑脸。
    陆也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
    说完便绕过她，走进办公室。
    舒欢有些失神地现在原地。
    段宜恩过来拉她：“舒欢，你怎么了？”
    舒欢回神：“没事，我们走吧！”
    “刚刚那个男生好帅喔，还很有风度，嘻嘻，呀，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舒欢展开手心里的那包纸巾，黑色包装，图案简约，很有逼格，抽了一张出来，纸质细腻柔软，擦了擦脸，又了吧擤鼻涕，嘴角上扬。
    这纸真香，男人的味道。
    如果换作以前，她会觉得男生兜里随时揣着纸巾怪娘的，可是今天这位小帅哥她却只觉得温柔绅士、细心体贴。
    自己真是太双标了！
    啊，忘了问名字，好可惜！
    好想撩！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舒欢你清醒一点！那个男人不能撩啊！
    第9章 死期
    “……已经跟六班的班主任说好了，明天带你弟过来就成，以后我也教这个班的英语，方便照应。”
    季升何送办公室送陆也出来。
    他生得高大魁梧，浓密的眉毛又黑又长，十分挺括英朗的长相，偏偏戴着副斯斯文文的无边框眼镜，强行增加两分为人师表的儒雅，缓冲了他喷薄而出的不羁。
    “今天还特意跑一趟，你也不嫌麻烦，这么上心的吗？”
    陆也眉眼淡淡，有些心不在焉。
    季何升推了推眼镜：“怎么总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那母子又作妖了？”
    “嗯？”陆也回神，“喔，没什么，一中名声在外，名额紧张，多跑几次有备无患。”
    他必须百分百确保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到一中。
    保证万无一失，绝不能让陆绪再去明德中学与向宁相遇，这是噩梦的开始，他的向宁，他不会再允许任何悲剧再发生她身上。
    必须阻止悲剧的源头。
    其实未必一定是一中，只是除了明德中学，一中的教育资源和升学率是最高，他说服父亲把陆绪送到一中，那个女人已经百般不乐意，更别说其他学校了。
    他的心头之患除了陆绪，另外一个就是与陆绪狼狈为奸的女人，舒欢。
    向宁真心相待的闺蜜，忘恩负义、心肠歹毒的女人。
    就是因为她，向宁受尽磨难，最后鲜血淋漓地躺在他怀中。
    他永远无法忘记。
    他原本还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个肉中刺远离向宁，可如今她却出乎意料地也来到一中，惊讶之余，算是意外的惊喜了，倒省得他费尽心思。
    就让这两个祸害待在一起吧，只要不再靠近向宁就好。
    “刚刚那个女生怎么了？”
    陆也不经意地问道。
    “哪个？”
    “我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撞见一个女生哭着出来，挨骂了？”
    “喔，是七班的学生。”季升何不深在意地说，“也是转校生，刚来没几天，说是被霸凌了，闹得厉害。”
    “霸凌？”
    果然会装，还是这一套。
    当初就是看她柔弱可怜，向宁才会百般对她好，小白兔的脸，蛇蝎的心肠。
    季升何浓眉拧成个大疙瘩：“是啊，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怎么样的，宫斗戏看多了！还学人家陷害、造谣、扇巴掌，真是头疼！诶，你说我是不是哪个筋搭错了，竟然同意我爸还当什么老师，我这么好的形象明明应该是叱咤商场的啊……”
    陆也无情道：“我觉得也是，快别误人子弟了。”
    季升何嗓门清亮：“诶诶诶！你这小子怎么跟师哥说话的？治不你了是吧？”
    ******
    九月的太阳依旧炙热，从办公室出来，柏油路面热死折腾，好在周围树木郁郁葱葱，小路两旁有树荫掩着，路边是一片草地，上面簇拥着白色小花，像一条花毯。
    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吹着嘹亮的口哨，少年挥汗如雨，女生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