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月娘有发豆芽的手艺,前几日发的,恰好今日发好,用来待客。
饭堂的菜上齐了之后,唐子盛坐在凳子上,听见外面说话声就知道倾城带人过来了,便走到门口等着。
等人齐了入座之后,沈棣棠又仔细瞧了唐子盛,“你和倾城的亲事是打算什么时候办?”
“原本定在翻春之后,但是听闻晏丞相过来,或许会提前。”唐子盛算算日子,离过年也没几天了,不过是因为水患的缘故,所有人都还没有缓过来,也没心思操心过年的事。
“翻春时节好,此次西州赈灾应该能留在此地一两个月,我也能瞧着你们成亲。”
唐子盛思衬着该如何接话的时候,许映乐便先开了话头,“如今县里水患还没缓过,不宜大张旗鼓的办婚事。”
“是这个道理,我从顺河府过来,一路见识了许多因为水灾没有成为流民的百姓,这次水患要真正的平息,还得要些日子。”
“沈公子,你可否细说说沿途过来的情景。”唐子盛先前得了周南川的消息,但都是县城里头的人给的,他现在就想知道沿途的百姓究竟是何境况。
“能是能,但倾城已经认我做了舅舅,你与倾城即将成亲,是否也该唤我一声舅舅才是。”沈棣棠双目含笑的望着唐子盛,显然已经是认了这个侄胥。
唐子盛有些诧异的看向倾城,刚刚聊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倾城你怎么这么快就叛变了。
许倾城埋着头,那不是爹爹要求的嘛,和他没有关系。
“舅舅。”唐子盛没什么思想包袱,叫了也就叫了。
“嗯。”沈棣棠应了,但这次便没有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是拿了一方锦盒出来,“改口费,我也先给你,望你日后好生待倾城,要是欺负倾城,我可饶不了你。”
“舅舅,他不会欺负的。”许倾城替唐子盛说话。
沈棣棠转头看向许映乐,“这还没出嫁呢。”
许映乐自然清楚他家哥儿一颗心早早的就给出去了,帮唐小子说话算什么。
“舅舅放心,我就是让自己委屈也不会让倾城委屈的。”唐子盛保证。
“那我姑且信你。”沈棣棠将锦盒给了唐子盛,便说起了西州如今沿途的景象。
和苍耳县准备周全不同,其他县衙门在大雨初降的时候完全没有采取措施,以为就是一场寻常降雨,谁知这雨一下三日都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那时候各地的县衙门才发觉事大了,但西州小县城里当官的也没几个当真有实干的。
所以除了找府衙,其他的一概是做不了,后来水涨大了,甚至能够淹到县城里去,西州总兵才带了人过来。
只是一切准备匆匆,应对也不及时,到底是多数人被冲进了水里。
“我一路过来走的官道,但官道之前也是被水淹过的,路上遇到不少因为大水冲垮了房屋也没有粮食活不下去的人,他们在往府衙赶,想必是听闻了朝廷派人过来赈灾,去寻个活路。
还有些人家水患来时运气好,水患过后也能勉强度日,只是当时水患来得及,多数人都被水给冲散了,有些更是葬身水中,成了路上的一具尸体,有余力的活人也三五成群的在尸体堆里寻亲人,只是希望渺茫。”
“什么?”唐子盛听到尸体还摆在路上,甚至由活人去认尸的时候变了脸色。
“可有什么不对?”
“西州总兵既然派人到各县城帮忙,难道水患之后没有派人将水退后的尸体集中烧毁吗?”
水患历朝历代都有,更不要说前人留下了多少教训才终结的如何在水患之后处理,他不信西州总兵连这个都想不到。
“我一路过来,都是见许多百姓在各个尸体上翻找,大概是希望让家人入土为安,路上我也见到一些官兵打扮的人,他们是在收集尸体。但不是拉去烧毁,而是将尸体运回县里,看是否有亲人认领,其中有什么讲究?”
沈棣棠没有经历过水患,就算饱读过诗书也与农业天灾方面相差甚远。
所以不知其中内情,更何况如今讲究入土为安,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将亲人尸首烧毁。
“水里泡过的尸体时长可能带有病,水患后多时疫,就是有此原因。”唐子盛听得一肚子气,这是在入土为安吗?这是在助纣为虐。
“那岂不是?”沈棣棠听这么一说明白了其中厉害。
“倾城你们先吃,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先去处理。”唐子盛放下筷子就出了府,他相信晏丞相肯定还不知道此事,必须要尽快通知晏丞相。
现在能够联系到晏丞相的就只有海棠,他要往周南川府邸走一趟,如果沈公子所言不假,这些段日子里极有可能已经有人染了病。
现在各村基本上已经完全安定下来,原本镇守各村的士兵也都纷纷回了兵营,他需要在苍耳县各个关口在加派人手,同时还得在关口处备好防疫的草药熏香。
就算真的起了时疫,只要苍耳县没有传染源,他就能护此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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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这里传信给晏丞相,需要多久?”
“用信鸽一日就可。”
“最近用信鸽可安全?”如今许多人都吃不上饭,肯定会把注意打在山上的飞禽走兽上,信鸽大有可能被饿极了的人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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