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祁语气沉静,使人无法拒绝:“去吧,别停下。”
女子一双杏眼睁大,眼中还有泪在不自觉的流下,有心想要留下,听到弟弟所言,却又连忙重重点头,神色坚毅。
司祁轻轻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将她送出了包围圈,随手抄起路旁客栈门口的扫帚,一脚踩断顶头的帚面,取出木棍握在手中,看着眼前数人。
公子哥似笑非笑的看着书生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瞥了女子一眼,竟没有过多在意,趾高气昂嘲笑道:“给我好好教训这臭小子,让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多管闲事!”
司祁见状,心下微微一沉,脑海中那个若隐若现的猜测终于落到了实处。
果然,这起纠纷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见色起意那么简单。
什么当街强抢民女,不过是为了让事情不会闹到另一个敏感层面,所找来的方便借口而已,这麻烦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设计出来的。
司祁身体虚弱,抵挡不了太久,更无法像以往那样轻而易举将人制服、再逃之夭夭。
将棍子重重击打在仆役脸上,打得他们鼻骨断裂,鼻血横流。一滴血飞出去,刚好擦过那眼神冰冷站在外围看热闹的公子面庞上,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只这反应就能看出,对方根本不像表面伪装出的那样嚣张跋扈,毫无理性。看到司祁那双能让人从噩梦中惊醒的眼眸,竟只是微微蹙眉,抿了抿唇,片刻后又肆意的大笑起来,大声的说:“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司祁身体虚弱,眼前视野昏花,匆忙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被人一棍子打在后脑上,武器从耳边贴肉擦过,火辣辣的疼。
他气喘吁吁地抵着棍子,站立在大街上。四周全是被打得哀声惨叫的仆从,和站在公子哥面前的最后几名仆役。
“倒是小瞧了你。”接连几次攻击不成,公子哥神色阴沉,眸中满是要将司祁千刀万剐的恶意,大声呵斥道:“一群废物!连个书生都拿不下!动作快些,否则小爷活剐了你们!”
仆从们慌忙起身,愤怒瞪视着那孱弱瘦削的书生。
若是原主在此,现在恐怕早已经被卷入纠纷,姐姐被掳走,自己也被打得不成人形。
莫说拿着文章去找那人,怕是接下来几个月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司祁身体疲软,再也握不住那根长棍,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咻咻在他的脑海里大声喊叫,看见司祁被打,小金豆不停往下掉,发出呜呜的声音。
几名仆从窥得机会,一举冲了过来,狠狠扣住司祁的肩膀,将他粗鲁的按在了原地。
其中一人把他献宝似的送到了公子哥面前,一幅任由公子磋磨凌虐的样子。
公子哥冷笑着打量眼前书生,见对方眸色冰冷,面色漠然,毫无畏惧胆怯之色,心情越发不好起来。
“硬气是吧?不如软是吧?”公子哥嗤笑一声,“当街斗殴,挑衅上官,还弄伤了我许多手下,把他送到府衙大牢,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行人动作粗鲁地架着司祁将他送到了府衙,县令还未出现,师爷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一眼看到身体疲软被架在中间、垂着脑袋仿若人事不知的同门师弟,当时便急了。
“这,这是怎么了?”
司祁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师爷和司祁对视一眼,司祁平静的看着他。
师爷脚步停滞片刻,后又连忙一脸谄笑的跑了过来,对公子哥说:“还未请教少爷您是……?”
紫衣公子桀骜道:“我乃户部侍郎公子,今日替你们衙门抓来了一名当街行凶的恶徒!按照刑律,当如何问罪?”
师爷笑得愈发殷切讨好,他道:“原来如此,公子真是侠义心肠!若要将人押入大牢,需得一纸讼书,交由县令大人审问……”
“聒噪!”侍郎公子脸色一沉,指着师爷脑门道:“小爷所说之话,便是证据!何须那些无用废纸来浪费时间,莫不是觉得小爷会撒谎糊弄你不成?”
“言重了,言重了,小人怎敢怀疑您,万万没有的事。”师爷额头冒着汗,点头哈腰不断讨饶道歉,结结巴巴还想回旋。县令却是急匆匆的从后面跑了出来,一看到紫衣公子与户部侍郎颇有几分相像的模样,当即笑声就比人先到,哈哈迎了上来:“可是户部侍郎家的贵公子?哎呀,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英勇不凡!”
县令是个老油条,一眼看见司祁此刻凄惨模样,便知道自己讨好上官的机会来了。
再听紫衣公子给司祁安排的罪名,当时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吩咐道:“原来如此!京城之内竟出现如此恶徒,当街行凶,端的是猖狂无比!来人啊!把他押入大牢,本官要好好审上一审!”
师爷见状,心下一沉。他在这里干了多年,怎会不知那些得罪了达官显贵被送入大牢的普通百姓会受多少罪。能全呼的活着走出来,都算祖坟上冒青烟,三生有幸了。
眼看着司祁被几名衙役用锁链死死困住,再没有逃生余地。又看看县令谄媚讨好的看向侍郎公子,满口奉承之言。师爷急得额头热汗直往下冒。
公子哥被吹捧的脸上满是愉悦之色,点点头,仿佛是承了县令的情,开口道:“这恶徒性格猖獗,天生反骨,普通手段怕是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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