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我来着干什么?”
剑雨台恢弘大气,圆弧四角浮雕繁多。季晓光站在通往上面青石阶处,正见中央一众华服男子习行御剑之术。
而静立于盘蟒石柱下的冷面男人,手握赤红长剑,风姿卓越,不是沈连庭还是谁,季晓光一眼就看到了他。
飞奴站在季晓光身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转过头反问道:“晓光,你不是六殿下的陪习弟子吗,当然要来陪他啊?”
这话反到给季晓光问愣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几位皇子身边皆留有一位校服着身的弟子,为他们讲解御剑之法。
只有沈连庭一人漫不经心的持剑而立,目光停留在远处山峦上的高塔,形单影只。
这幅场面让季晓光感觉似曾相识,他和基佬弟弟从小没爹没妈,小时候弟弟幼儿园六一开联欢会,自己小学放半天假去参加,到了就看见弟弟梗着小脖子孤零零地坐在板凳上,见到他就开始哭。
灰常滴委屈,灰常滴可怜!
而沈连庭的身世要比这凄涩许多,幼时便亲眼目睹母亲惨死,被接回皇宫只因自身的血脉。
与其他皇子相比,内无近臣外无强亲,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皆是一人拼杀出来的。
待到季晓光的缓过神,他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沈连庭的面前。而周遭一众人的视线也齐齐地投过来,放在季晓光的身上。
他们的眼里有惊奇、有厌恶、有不屑,但唯独沈连庭的神色一派平静,季晓光似乎可以从他眼瞳里映射出的倒影,看到自己一张满是黑痕的脸。
大家似乎都对季晓光这个丑小鸭敬而远之,一时间气氛陷入死寂。
“六哥,他就是……你昨日接住的宝贝?”
等到众人略过他这一小插曲,终于有个身穿深紫直襟长袍的男人,嘴角噙着坏坏的笑,一手搭在沈连庭的肩上,打趣地在季晓光的脸上扫了两圈。
沈连庭并未理会男人的调侃,不着痕迹的拍掉肩膀上的手,抬眼向旁一斜,那男人便耸了耸肩,直径走开了。
季晓光心道自己冒失,正巧飞奴在后拱手行礼,他便也一同硬着头皮道了一声“六殿下安。”
将长剑收回鞘中,沈连庭把季晓光带到青石阶旁的一处小圆台,摸摸他的眼角道:“你不必唤我六殿下,叫我沈连庭罢。”
“是......”季晓光想他又抽什么风,转念一想不管怎么争辩自己还是吃亏,只能默不作声的应了下来。
见季晓光乖乖的应承,沈连庭似是满意的点点头,让他在此处等待片刻,就转身回去了。
几人正御剑起身,皆在剑雨圆台处凌空。沈连庭单手翻扬,玄色暗纹的广袖起落片刻,赤色长剑倏然破鞘而出。
他越剑而上,骤然间犹如破空之鸟,夹杂着疾风向远处飞去,连带着衣袂翻飞,浑身散发桀骜的气息。
“哇,晓光,六殿下真厉害。”
飞奴桃花眼锃亮,忍不住赞叹出声。但片刻不见季晓光回应,他稍一侧身,就看到季晓光正蹑手蹑脚的向后窜去。
......
事情败露,季晓光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个,我有点饿了,想去拿点果子吃。”
“可你半个时辰前才吃过早膳。”飞奴一脸天真,戳破他的谎话。
季晓光眉心发胀,坚持不懈:“你就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不行,六殿下说了让你在这里等着他。”
季晓光无法,想这孩子可真是爱岗敬业。
他只得另辟蹊径,招招手把飞奴拉到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从暖阁摆件里偷拿来的翡翠玉片,在飞奴耳边诱惑道。
“这样吧,我们折中打个商量。玉片给你,你去给我拿些桂花糕来吃,怎么样?”
“哎呦,这点小事还用得着这样吗,见外了见外了。”
飞奴见玉片成色上佳,眼睛笑的弯成月牙。嘴里这般说着,还不忘把玉片宝贝似的放进袖口,然后才屁颠屁颠的跑开。
眼看着终于把飞奴打发走,季晓光这次势必要跑下山去。
“自由,我又来了。”
他警惕地向剑雨台中央眺望,在确认无人注意到这里后,季晓光才半退着向身后一片芭蕉林里躲。
却不想堪堪扶开叶摆,正撞见有人在这条青石阶打扫。
那人循声回头,直直对上了季晓光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季晓光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刚穿越来时,把他扔到剑雨台上的那个欺负炮灰的胖子吗?
这种小说里典型的无脑作死小反派,一看就是经常指使欺负炮灰,在这里遇到还能轻易放过他吗?
果不其然,这上下一串米其林轮胎的胖子见他,两刷青眉一耸,手里的抹布啪地一扔,指着他的鼻子喊道。
“土狗!你还真以为你飞上枝头了?昨日要不是你摔下剑雨台,我怎么能被管事的罚洗石阶?”
季晓光只想跑,本不想理会。但耐不住胖子揪着不放,嘴里污言秽语重重叠叠,他不是那个顽顿软弱炮灰,直接阴声回了句。
“关我屁事。”
胖子被季晓光的话噎住,大概是想不到一直欺负的丑八怪居然会说这种话,等到回过味后竟恼羞成怒的要揍季晓光。
他退后几步,躲过伸来的肥手,但还是被胖子扯了几下,藏在怀里的一堆细软散落一地,在绿草叶间闪闪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