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子关心。”
“此次出征走得急,齐先生若是缺什么东西,可以随时同我说。”
“饭食衣物世子都是给我最好的,在下什么也不缺,只是……”
慕容星挑眉,嗓音低沉:“齐先生不必客气,只是什么?”
“只是世子前些时日陪我去畅音阁买的那柄长笛,在下遗落在侯府中……”齐元修垂下眼眸,细长的睫毛轻颤,“罢了,不过一柄长笛,没有什么。”
“齐先生喜好乐器之人,旅途劳累,没有为先生准备好乐器是我的过错。既然先生喜欢把柄长笛,我遣人从侯府里送来就是。”
慕容星笑着安抚了几句,直到帐外有军士来禀报。
“世子,太子殿下请您过去议事。”
“去回禀殿下,我一会儿就过去。”慕容星唇角的笑意有些淡下去,等到那军士退下,也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齐元修有些惶恐地劝道:“世子,太子殿下那里恐怕有军情要事,世子还是早些去吧。”
慕容星眉心微锁:“嗯,一会儿我让亲卫给先生送来饭食,中午再来看望先生。”
“世子,太子殿下已经候了您许久了。”
夏统已经在马车外备好了快马,见慕容星出来,立即牵着马过去,直到马飞奔出十余步,才轻声禀告道。
“嗯。一会儿你去队伍末尾接应,若有侯府的人送来长笛,记得把那人扣下,问清楚都有谁碰过那柄笛子。”
夏统微微一愣:“那……前来送东西的人?”
狭长的凤眸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意:“问清楚以后,秘密处死就是了。”
夏统被那双浅棕色眼瞳中的冷色震慑住,也不敢多问:“是,属下这就去办。”
邵关远远瞧见慕容星骑着马过来,遣退了跟在身侧的亲卫。
“嘉峪关守将遣人来报,关内看守的将士已经死伤过半,魏兵恐不止十万。”
慕容星淡淡地应了一声:“臣立即书信一封,请陛下增兵。”
邵关垂眸,视线空空地看着手里的军报,口中说出的话却与之无关。
“大军出征,世子为何带着一名乐师随行?”
一时沉默。
邵关话刚出口就看见了慕容星唇角凉薄的冷笑,桃花眸不由泛起些许波澜。
“留着齐先生在长安城中,臣不大放心。”慕容星勾了勾唇,嗓音冷淡,“不过殿下尽可安心,臣绝不会让齐先生碍了殿下的眼。”
“孤只是担心世子因此延误了战事,何况一名乐师也不会武,战场上刀尖无眼,恐也难保他的平安……”
“齐先生的平安,臣自会保证。何况带什么人随行,只要不延误战事,应该算是臣的家事,殿下过问恐怕不大妥当吧?”
邵关锁着眉心,扑面而来的寒风刮在少年面上,俊秀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然失了血色。
什么叫做家事?在慕容星眼里,齐元修已经当得上“家”了吗?
那么他呢?
“殿下这副模样,是觉得臣说得不对?”
慕容星控制着座下的马匹,保持着同邵关同行的速度,锋锐的眼眸逆着光看不清晰。
邵关却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面色一定惨白得骇人。
就好像每同慕容星相遇一次,前世被少年捂得滚烫的心,就会更冷一分。
他也不知道在未来的什么时候,自己这颗心会彻底凉彻。
身旁传来的嗓音在他们身边没有旁人时,冷漠得连伪装的客套也没有。
“臣奉劝殿下,还是莫要过多干涉臣的家事。不然很难让臣不误会,殿下是不是真的……存着什么其他心思。”
第20章
夏统在大军的队伍末尾,利落地解决掉了从侯府送来长笛的小厮,也并未打开盒子查看,直接交与了慕容星。
雕花的檀木盒子散着极为好闻的香味,慕容星打开木盒,里头只放了一柄玉制的长笛。
盒底很薄,慕容星探手进去轻叩几下,木材发出的声响很沉闷,可见并没有夹层。
夏统端详着自家世子的脸色:“世子,可是这盒子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修长匀称的指一寸寸抚过长笛,通透的玉色在稀薄的阳光下亦显得莹润剔透,指腹也感觉不出任何可疑的裂缝。
“没有什么东西。”一道幽冷的暗芒自少年眸中一闪而逝,他随手将长笛放进了木盒里,重新合上递与了夏统。
夏统一边暗暗思忖着怎么盒子里没有夹带别的东西,自家世子的表情反而愈发凝重,一边拱手询问。
“世子,可是要将东西交与齐先生?”
“嗯,你把东西带过去吧,他若问起,就说前方刚送来军报,我抽不开身。”
“属下明白了。”
大军一路赶了两日,在河边寻了一处较为宽阔的草场,邵关下令就地扎营,休息一晚。
“殿下请看,这里就是马鬃山,地势险峻,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孤之前不曾接触过军务,让几位将军见笑了。”
邵关一边垂眸看着摆好的沙盘中标注的各处城池山河,一边笑着道。
因着是在营帐中,少年并不曾穿上厚重的银铠,只一件杏黄色常服的少年丰神俊秀,同军营中的将领相处了几日,眉宇竟也带了些凛冽的杀伐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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