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多年,他当然见过和盛许同样会紧张的小孩儿,但从没有哪一个还能像他这么大胆,都这样了还不走,一步都不退,最后甚至还往前进了一步。
“黎……前辈……”盛许声若蚊呓。
黎轻灼觉得好玩儿,突然想逗逗他。
而后,他身体猛然上前,弯下腰抬着头从下往上去看盛许的眼睛,笑容揶揄明亮:“你见了我也太紧张了吧。我是能吃了你么?”
把小孩儿吓得立马后退两大步,脸颊爆红,毫无规律地眨眼睛,磕绊道:“不、不是……您别偷袭……”
“哈哈哈哈哈哈,”黎轻灼欢快地笑出声,心情突然敞亮得不像话,“我偷袭什么了?”
他站直身体,重新做回人,道:“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嗯!”盛许点头,抬眸迅速地和他对视一眼,小声,“黎前辈,我……我没有带资进组,网上说的那些……是假的。”
话落,黎轻灼明显一怔,他正色了不少,有些惊疑:“你就为了跟我解释这个?”
盛许又乖巧点头:“嗯。”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黎轻灼道。
“因为……”盛许说,声音依旧不大,“不想让前辈对我有误会,我真的是靠……试镜和流程。”
“导演可以证明的。”
毕竟两个演员拍戏嘛,心里存着偏见,说不定磨合期都会比平常长一些,一来就跟彼此说清楚是明智之举。
“我知道,不会对你有偏见的。”黎轻灼笑道。
闻言,盛许两边的肩膀一齐往下落,悄悄松了口气,明显是放松了。
黎轻灼递给了他一瓶水,让他随意点:“那你怎么不在网上声明一下?”
“不用,”盛许有些惶恐地接过水说了谢谢,他浅喝一口,说道,“不重要。”
……
后来黎轻灼才知道,盛许不仅没有带资进组,还没有要一分钱的片酬。
因为有了盛许特别好玩儿还好逗的第一印象,黎轻灼没少不干人事儿。
几乎每次都把盛许逗得说不出话。
刚开始由于不熟,盛许不敢太闹脾气,后面也敢生气了,被逗恼了就留给黎轻灼一个颀长的背影。
然后黎轻灼再灰溜溜地跑过去哄人,说:“小朋友,别生气了,大不了让你说回来。”
天天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次就是黎轻灼在给盛许讲戏,他有个地方的情绪把控得不太好,黎轻灼又欠了。
“‘老师’两个字,你要喊的既隐忍又外露,你想想啊,都有人过来勾搭你的爱人了,你肯定会生气啊,还会酸,”黎轻灼拿着剧本和盛许几乎脑袋挨着脑袋,一本正经,“但你考虑到爱人的职业,哪怕你已经毕业了,也不想给曾经是你老师的爱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那种炫耀出来可又带着隐藏的情绪,你能想象到吗?”
盛许听得很认真:“能。”
“真棒。”黎轻灼像夸小孩子一样的说道。
“你又讲戏呢,我这个导演在剧组似乎没多大用处。”段胜端着个大瓷缸茶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揶揄道,“那以后工作都你来做好了。”
黎轻灼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要打扰我和小朋友一起聊天。”
“呵,”段胜冷笑,“人家是你什么人啊,你说聊就聊。”
说到这儿,黎轻灼可就来劲了,他立马说道:“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小先生。”
说着,食指还特别不老实地划了一下盛许的下巴。
动完手,盛许懵了,黎轻灼也懵了。
“在剧里。”黎轻灼即刻这样补充。
但盛许的脸和脖子一起迅速红了个通透,他憋得说不出话,见导演还在看着他们,更是连耳朵都红成了大闸蟹的颜色。
当时黎轻灼就想:我这嘴贱手欠的,真是……
可是盛许怎么能这么不经逗呢?所以两个人都有错!黎轻灼便朝盛许的脸扇了扇风,继续嘴贱:“呀,小朋友脸红了。”
盛许当场打了他的手背一巴掌,特别狠,都给他拍红了。
但黎轻灼脑抽得厉害,那时候竟然还觉得这样一个大男孩儿挺可爱。
……
就是现在不可爱了,不仅不可爱,还经得起逗了,不仅经得起逗,还变得冷酷无情了。
将那时的盛许与现在的盛许对比完后的黎轻灼:“……”
唉,太可惜了,他想,除此之外,如今的盛许还在盯着他,黎轻灼头皮发麻,再次在心里骂自己,让你嘴欠!
……
“不好意思盛老师,”黎轻灼打算为自己不动声色地辩解一下,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盛许蹙起眉头打断他,朝他走过去,音量不大不小,“我们不是夫夫吗?我的傅先生。”
黎轻灼心下猛动,不知道哪根弦被拨到了,没说话。
“——都看什么呢,不工作不拍摄了?”这时,杨起拿着大喇叭,莫名其妙地扫了一圈儿还在看戏的众人,大声喊,“他们俩在电影里是一对儿,在剧组就该这样,培养感情!”
黎轻灼:“……”
这导演肯定是单身狗,不懂一点风情。
似是看到了他些微麻木的表情,盛许莞尔轻笑,非常自然地顺着杨起的话对黎轻灼说:“以后在剧里剧外都要这样喊我,增进人物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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