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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我不对,是我说要救你的。”
    再次开口时,简然的声音已经不再满是怒气,似乎男人这么一段话让她反而冷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颤意。
    简然记得第一次对他们伸出援手的人就是关渝舟和夏濯。那种意外的恩情让她感觉很温暖,让她对现在的参与者相处现状有了或许能改变的期待。是不是和历史书上写的一样,革命都需要有人先站出来?她如果做这第一批传递温暖的人,会不会未来有一天,虚伪的变色龙和落井下石的小人都将不复存在,大家都能早日离开,达成心愿?
    她慢慢被心怀的这种期望所麻痹,现在她突然记起母亲曾告诉过他们的话。
    ——我们对别人善良,但有些人会认为那是我们软弱。要是有一天你们的善良被人所践踏,记住更重要的是维持自己的尊严。
    她已满脸泪水,但她没有出声。她的哭腔像一把长枪,利刃直插在土壤里,埋起了伤人的锐角,却难掩它本身的用途。
    她捡起地上被拆下来的木块,抓住钝的那端,就像男人踹向自己的那一脚一样,将尖头刺了出去。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痛感还在封印着,只低下头错愕地看着她一下、两下……不停地割开自己的皮肤。
    他呼吸浓重且急促起来,也被她兔子急了咬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遇上的是两个好拿捏的小鬼,现在看着那双泪流干了还通红的眼睛,突然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但再反悔已经有些迟了。
    “杀了你,大不了出去后自首。”
    他听见面前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孩儿这么说道。
    男人有些慌神了,他只剩下一只胳膊,抵着门就没法抓住她的手。正又踹去一脚,这一脚用足了力气,想着把人踹狠了说不定也就老实了,没想却被对方以更快的速度一把反抱住了腿。
    越是惊慌失措,留给别人的破绽也就越大。
    血溅在简然脸上,又一滴打湿了她的睫毛。她并未闭眼,仍用一种恶狠的目光,如狼一样死死盯着他。
    “我的妈妈从没教我怎么去攻击别人,但是她教过我如何防守。”
    她借着这个姿势把人往后一掀,姿势流畅迅速。男人重心不稳,仰倒前连忙伸手去扶,却什么都没抓到,嘭地一声后脑勺就着了地。
    他头晕目眩,一时爬不起来。简然踩在他身上,拉开了破破烂烂的门。
    门外在他们争吵时已经安静下来,幽蓝的光线不知怎么变成了诡异的红光,地上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迹,只能看见零散的四肢,和一个直对着他的头颅。
    那颗头眼睛睁着,就和他隔着一个门板的距离,同样也在看他。白色的帽子掉在一旁,同样摔在地上的还有一把红色的安全锤。
    “啊!!”
    男人大叫一声,往后爬去。
    这是清洁工的头!
    他惊恐地抬头,被他扔出去的那个男孩手上抓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连接着清洁工的脚踝。对方清瘦的体型逆着光,侧过脸朝他的方向看来,模糊的表情令他更为惊恐,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弯腰捡起了那把安全锤。
    “小舒!”
    简然扑上去不停地摸索,确认简舒没有缺胳膊少腿。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痛?腿还好吗?”
    简舒摇摇头,他眼里团着一簇火苗,垂着手一步步朝男人走来。红色的光铺在尖锐的锤头上,那根线仿佛成了一条源源不断的血迹,顺着往下流淌。
    想到之前自己做了什么,男人一下就猜到了他的目的,顿时抖如筛糠,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不能真杀了我,你、你还没杀过人吧?杀了我你也会出不去的!”
    杀人就是业障,一旦手上染血,业就会成为心魔。他就是以这点来进行恐吓,想让这还没从象牙塔出去的男孩为其中利害所感到惧怕。
    “小舒。”简然抓住了简舒攥着锤子的手腕,两人的肌肤都没什么温度。
    简舒嘴唇紧抿,没有说话,但手上的力度却瞬间松了。他一向都是听姐姐的,如果简然不允许,那他便绝不会做。
    男人也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工具,从地上爬坐起来,打算再说两句好听话。可不等他开口,简然顺势拿走了简舒手中的安全锤。
    简舒看着她的背影,却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他的心脏随着简然迈出的脚步声跳动,看着她高高地举起手,又猛地挥落。
    “啊!你做什么!”男人没想过一个女孩子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止痛药的药效还在,但被击中的膝盖连带整条腿都没了知觉,半身已经完全麻痹。
    简然也看着他,有些恍惚。这个人是她决心救进来的,现在她却亲手废了他一条腿。可她心里没什么快意,也没什么害怕,出奇的平静。
    “你拿到的线索呢?”她蹲下来,不轻不重地在他另一只还完好的腿上敲了一下。
    男人疯了一样挣扎向前,嘴里说不出利索的话。
    简然钳制住他,简舒则去搜他的身。制服一个高大的成年人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困难,折腾到人没了力气,这才在他的内袋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影,其中男子头发微卷,女子一头齐肩发,两人姿态亲昵,脖子上挂着同款项链,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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