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慧直接去打开了一扇门,对着司行简说:“孩子就在里面。”
司行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他顾不上多想,快步走了过去。到了房间门口,依旧没有看到那个孩子的身影,最醒目的是地上的一滩滩血,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是新鲜的。
不大的房间堆满了各种杂物,只有一个窄窄的走道,司行简需要侧着身才能通过,角落里有一块板子,上面放着衣服被子,这就是“床”了。
“孩子呢?”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像是问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只是他眼神中的杀意却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可惜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李慧慧没有看到,她抬脚踢了踢门,喊道:“人呢?出来!”有外人在场,她就没有想往常一样用“小兔崽子”这样的称呼,以及“滚”、“爬”这样的字眼。
堆成一团的一个毯子动了动,慢慢抬起。
司行简看到一只沾了血的小手,直接过去把毯子揭开了,他先瞥见一旁前腿上有伤的小猫,微微松了口气,而等看到那个两岁幼崽的模样,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那孩子头发有点长,像是很久就都没有仔细打理过,头发看着不脏,就是乱糟糟的一团,往下垂着,完全遮出了眼睛。露出的下颌部分,一点儿也不像小孩子那样肉嘟嘟的,几乎是皮包着骨头。
他身上穿着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破布。应该是李慧慧不要的衣服,给他穿在了身上,大大的领口,露出细小的脖颈和单薄的肩膀,苍白的皮肤像是一张纸包在骨架上。
司行简很想把这幼崽抱起来,可他对着这小小的一团,实在有点手足无措,只好收敛了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叫了护士进来。他转身出去,对着李慧慧说:“办手续吧。”
有人对孩子生活的环境提出了质疑,李慧慧不在意地回答:“那孩子脑子有问题,就爱玩这些要死的猫。现在都不会说话,我一个单亲妈妈能怎么办啊?又没钱治。现在他亲爸把他接走了,以后就有福享了。”
司行简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电子笔在屏幕上签字的力度透露出他如今的心境,那潦草的笔迹也显出几分急迫来。
两方都没有什么争议,因此手续办得很快。
“数额太大,先给你转五千万,余下的,看你交代的多少再慢慢给。”
“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坦白,争取减刑,毕竟我还有这么多钱要花呢。”李慧慧看着到账的钱,态度良好地保证。
她也不怕司行简后悔,协议上写得很清楚,而且五千万已经不少了,她都没想到那小兔崽子能值这么钱,看来生下他不亏。
司行简也笑道:“是啊,这么多钱,应该够你下半辈子过得不错了。”
他同样不担心李慧慧拿了钱后反悔,一来她肯定会贪婪剩余的钱,二来她这样的人,是见不得别人好的,能多拉下水一个是一个。而且既然警方已经知道了还有别人,就算李慧慧不说,警方也会尽力查下去的。
司行简也不会任由那个幕后人就这么逃脱,只是有李慧慧提供消息,会更快一点。
这些办完,警方就把李慧慧又押走了,房子也将被封了。
司行简却在房子被封之前,让官方的人好好记录下如今那孩子生存的环境,以及护士简单检查那孩子身体的结果。
护士自从出了那间房,眼眶一直红着,她说初步检查应该是营养不良,别的就要去医院继续检查。其实不用她说,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营养不良。
“接下来的检查,就请各位一起做个见证吧。”司行简说道。
他要李慧慧下半辈子都呆在监狱里。
司行简过去蹲在崽崽面前,语气轻柔:“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那孩子缩成一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司行简也放弃了与他沟通,打算脱掉他身上的衣服,再用自己的衣服把他包上。
这一伸手,竟然被崽崽咬了。
身后的保镖急忙向前,司行简抬起左手制止,“不用。”
他左手落在崽崽的头上,揉了一把那枯草似的头发,语气无奈:“这是跟猫崽子学的?”
也不知道是司行简的态度还是他的话触动了崽崽,让崽崽松了口。
司行简放弃给他换衣服的想法,直接用自己的外套把他包起来,再一把抱起。见他扭头似乎找着什么,司行简秒懂他不是在找李慧慧,应该是在找那只猫。
“把那只猫也带上。”
司行简抱起那幼崽后,觉得根本就没什么重量,他手上也不敢用劲儿,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那幼崽意外地没有再挣扎反抗,乖巧地趴在司行简的肩头,眼中只有后面保镖捧着的那只生死不明的猫。
然而崽崽越是乖顺,司行简越是觉得抑郁憋闷。
一般的孩子遇见这种情况,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吧?更何况李慧慧都没有向崽崽介绍自己的身份,他在崽崽眼中,应该只是一个陌生人。
司行简开始为这孩子的情况担忧起来,不只是身体状况,恐怕精神状况更加不容乐观。
两岁多的小孩子看似没有刻意学什么,但他们日常接触的人和事物都在潜移默化地丰富着他们的认知,而这孩子,也不知被一个人关在那间房子里多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