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戚晏笑弯了眼,眼神阴狠:“继续跑啊。”
无人敢动。
狼妖的惨叫声一刻不停。
等裴戚晏泄完愤,狼妖已死得不能再死,成了一坨烂泥,他满脸满身全是溅上去的血,宛如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恐怖至极。
裴戚晏突然回头去看照玉,他一双深紫色的眼眸红成了血瞳,溅上眼睑的血像是他的血泪。
明明是暴虐残忍,却又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能涌出泪,是失而复得、恐慌后怕的喜极而泣。
照玉退了一步。
再一步。
裴戚晏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恢复成魔尊了,照玉怕他比怕方才那些魔还要多不知几倍。
他喉结滚了滚,周身魔气乍然轰然散开,裴戚晏面沉如水,厉喝:“滚!”
“不想死就给本尊滚!”
所有魔族一哄而散,跑得慢的都被蔓延开来的魔气融成血水。
盛昭有些无措地退后几步,就顿住了脚步,因为那些魔气恶劣至极地给他画了个圈,将盛昭整个人都围了起来,叫他进退不得。
他眼前漆黑一片,全是魔雾。
突地,一张暗金面具穿过层层黑雾猛地出现在盛昭面前,他忍不住退了半步,在堪堪退到黑雾里时又停住了。
玄衣的魔尊却愈发逼近,他踏出黑雾,墨色的长发曳地,一身全是浓稠的狼血腥味,血眸更似鬼魅。
裴戚晏臭得要命。
他冷着张脸,一步一步逼近盛昭。
他骤然抬手掀开了帷帽的白纱,就这般躬身钻了进去,裴戚晏闻着鼻尖熟悉到骨子里的轻香,血眸更红了。
他迫不及待地凑上前。
盛昭眼前放大了魔尊那张淋着腥臭血液的俊美面庞,那张鎏金面具差点碰上他的脸,他忍不住退后再退后,直接退进了黑雾里。
那些黑雾却没有伤盛昭分毫,它们甚至比喜欢魔尊更喜欢盛昭,亲昵地在他身上打转儿。
盛昭眼神茫然,很是无措,硬着头皮看向面前陌生的魔尊,微微勾起笑:“多谢尊上相救。”
裴戚晏不出声,他就这般贪婪地盯着他的照玉哥哥看了许久。
魔雾外却突地一声厉喝响起:“裴戚晏!你别碰照玉!”
郁安易比方才更加慌张,因为他不确定没了晏七身份遮掩的裴戚晏会不会破罐子破摔,不再去听照玉的话,而是尽情在照玉的身上施展压抑的所有欲望。
魔都是这样的,它们学不会克制,永远都只是成不了人的畜生。
黑雾里没有任何声响。
郁安易气急攻心,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怒喝:“你别碰他!”
裴戚晏对盛昭弯了弯细长的眼尾,嗓音很轻:“哥哥先睡一觉罢。”
盛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头脑昏胀,身子一软,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黑雾小心地裹住了盛昭,没让盛昭倒在地上。
他太脏了,不能去碰哥哥,裴戚晏退出帷帽,冷着张脸走出雾外。
裴戚晏一步一步走到郁安易面前:“不知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靠着照玉走出万魔窟,却又遇见了本尊。”
郁安易眼神也冷得难看,嘲讽地勾了勾唇:“他护着我,我能不幸运吗?”
他们也曾如胶似漆过,如今却为了同一人而刀剑相向。
魔的理智本就脆弱,更别说裴戚晏这几日都绷得死紧,可以说一触就断。
“闭嘴!”
裴戚晏猛地抬袖将刚爬起来的郁安易掀飞起来,人“砰”得声砸上墙,又摔落在地。
郁安易吐了好几口血,刚停下来,又猛地喷出一口夹着内脏碎片的血水。
裴戚晏死死踩在郁安易的背上,蛮断专横:“你遇见本尊,就是不幸。”
“安易,做好准备。”
裴戚晏狠狠碾了郁安易一脚,无情地转身离去,他浑身被黑雾裹住,再出来时,身上的血迹奇迹般得消失一空,玄衣也焕然一新。
他干干净净地抱起了盛昭。
这时才敢露头的下属们拖起咳血不止的郁安易,他奄奄一息,不甘又怨恨地看向裴戚晏抱着照玉远离的方向,呢喃着道:“别碰……照玉。”
他的神怎么能被这种畜生去触碰?郁安易突然怨恨起自己的无能,他连他的神明都保护不好,他没有资格再做神的信徒。
郁安易阖了阖眸,轻嘲地勾起唇。
笑得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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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醒来时,有些讶异地睁大眸。
因为他回到了他先前在水乡买的高楼里,而他正睡在自己寝房的榻上。
他榻边跪趴着一个人,高挑瘦削,身着松散的黑衫,墨色长发蜿蜒得铺在地上,他似是累极了,守在盛昭的榻边许久,控制不住乏意,陷入了黑沉的梦里。
盛昭缓缓抽回这人正握着他的那只手。
刚抽出来,再垂眸,就对上了眼熟的暗金面具。
魔尊很是不安,稍有异动,就会心慌地去看榻上的盛昭,生怕自己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他勾唇,哑声说:“哥哥,你醒了?”
盛昭蹙起眉:“请尊上不要乱喊。”
裴戚晏有些委屈地撑起身子,他凑近盛昭,猝不及防掀下了那张暗金面具。
淡紫的眼眸,些微熟悉的五官。
是长大、抽条了的晏七,他年少时长得人畜无害,成熟后的相貌却阴柔许多,微微眯起的细长眼尾闪着危险的光芒,偏偏对着盛昭,就收敛起所有杀意,苍白的薄唇微微地轻勾起,只剩下诡魅的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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