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岩听不见它在说什么,收了剑后神情依旧凝重, 迅速运功飞至石壁后方。
此时,楼骁依旧盘膝坐在阮岩之前绘制的护阵内,但却眉头紧皱,额头冷汗不断。
看见这一幕, 阮岩神情未见松懈反而更加紧张。进入石壁后方,他便瞬间察觉到楼骁周身气息阴郁躁动,与之前大不相同。脸上表情更是不停转换,使得面容略显扭曲, 显然正被心魔入侵。
阮岩不及多想,立刻上前要帮忙压制。然而刚一靠近,楼骁却忽然睁开双眼,眼中竟是一片血红,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情绪。
阮岩一怔,心头漏跳半拍,对峙片刻后,他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的试探道:“楼骁?”
楼骁血红的双目中闪过一瞬迷茫,略微歪了歪头,迟疑的问:“阮……岩?”
见他还有自我意识,阮岩不由松了口气,忙点头道:“是我,你现在感觉怎么——”
话没问完,楼骁眼中情绪忽变,目光忽然变得冰冷残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笑。
阮岩心中一紧,当即停止问话,警惕的向后撤去。几乎同时,楼骁也翻手抬掌,携裹阴狠气劲的掌风瞬间袭向阮岩。
阮岩神情微凛,同时抬手结印,迎势而上。然而他虽挡下一击,却也被击退数十步。
不等他有所喘息,楼骁忽然起身踏出护阵,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
阮岩心中警惕,几乎同时转身,然而仍是晚了一步,刚回身颈项便被对方扼住。
此时,刚飞到灵脉上准备趴窝的天衡剑见状,忍不住又立起来惊道:“卧槽,连媳妇都打,不会真入魔了吧?”
阮岩目光微冷,虽被扼住神情却十分镇定。他几乎同时凝功聚力,然而刚一抬掌,楼骁却忽然开口,一字一句道:“陆、濯、清……”
此刻他眼带恨意,唇角也噙着一抹嗜血的微笑。阮岩瞬间有些明白了,原来,楼骁的心魔竟是前世那些事?
他缓缓放下手,但却忍不住想猛敲对方的脑袋。他跟陆濯清长得像吗?明明完全不一样吧,以前把他当替身也就罢了,现在入魔了竟然也认错。
然而楼骁这时的手劲却越来越大,眼中血色更深,周身气息也愈加暴戾。阮岩一阵呼吸困难,却强行运功帮其压制,只是功力送入楼骁体内后,却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阮岩心升讶异,呼吸却愈加困难,脸色一阵涨红,额头青筋也微微暴起。
楼骁显然没有收手的打算,五指反而越拢越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手中纤细的脖颈拧断。
天衡剑一哆嗦,赶紧纵身飞起,在阮岩身侧的石壁上刻道:快进古戒。
阮岩艰难的将视线移过去,看完后微微一怔,迟疑片刻才抬手死死按住楼骁的手腕,目光与之对视,同时在心中默念口诀。
视线相对瞬间,楼骁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指尖微微一颤,似有些松动。然而失重感很快来袭,两人眼前俱是一黑,楼骁眼中的异色也瞬间消失,五指再度收紧。
甫进入古戒,两人还未站稳,栖玄便忽然出现,似是早有准备一般,先发出一道绵柔掌劲将两人分开,随后单手制住楼骁,踏罡步斗将其困在阵中。
楼骁虽不甘被制,却丝毫无法挣脱钳制,周身戾气不由更盛,眼中怒意喷薄。
栖玄却神情淡定,直接抬手按在楼骁的肩上,然后暗施压力,同时脚踢双腿,强破其盘膝而坐。接着他单手运功,抬掌直接从楼骁天灵贯入。
楼骁心神巨震,刹那间似已恢复清明,然而片刻后,又缓缓闭眼,倒了下去。
这一连串动作不过是在顷刻之间完成。阮岩被分开后先踉跄几步,然后便忍不住俯身猛咳。等他缓过气再抬起头时,就见楼骁已经倒在地上,栖玄则神色平常的站在一旁,似是万事皆备一般。
察觉到阮岩的视线,栖玄忽然转身,缓缓步出法阵,看了他一会儿后,才轻叹一声道:“暂时将他留在古戒吧,等筑基后再离开。”
见栖玄没有丝毫的疑惑与探究,阮岩忍不住问:“前辈……是不是早就料到过这种情况?”
“算是吧。”栖玄听了轻轻一笑,感慨道:“他心中有执念,魂体不纯,本就容易受心魔影响。”
话虽这么说,但执念这种东西并非就是不好,也未必一定产生心魔。执念有度,很多时候可使修真者道心坚定;过度甚至偏激者,才易生心魔。
阮岩前世也有执念,一心想要报仇。有段时间心性不稳,也常受心魔、幻境影响,但却从没像楼骁今日这般。
从方才的情况来看,楼骁分明是要走火入魔了,若不是被栖玄及时制住,恐怕很快就会丧失意识,沦为魔物。
而且,对楼骁产生如此影响的似乎是前世之事。关于那些事,楼骁明明只是在幻境中见过一次,说不定也只了解个大概,没道理会影响这么深才对。他当年亲身经历过,都没这样过,这着实有些不合常理。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疑虑,忍不住问:“前辈,是不是他最近进阶太快了,心境有些跟不上?”
从闭关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楼骁便已经从炼气六层冲击到炼气八层了,最近更是在冲击炼气九层。这个进度,实在是太快了,说是在坐火箭都不为过。
“也许吧。”栖玄点了点头,随意说道:“不过,以他的基础,本来早就该筑基了。我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就滋生心魔,不过,看来执念对他影响确实很大,心境到底是受波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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