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能离开?”
“当然能离开,我李虎用我的人头来担保!”之前看着顾沐那双冷静的眼睛,李虎就知道这回找对了人,连万宏镜都杀了,那些盐商又算得了什么?
“虎哥,我们信你!”
顾沐要来做动员工作还会有些麻烦,可李虎的话,却让大家都信服,他们当中不少人,如果不是李虎的话,也许早就死在这儿了,还有之前的林秀才,那也是让他们信服的人,可惜林秀才运气不好,没等到今日的出现,一年前就没了,和来这里的大多数人一个结局。
天亮了,盐场里的盐工一早爬起来就准备上工,要是晚了一步,没能完成当天的任务,熬煮出多少份量的盐,等待他们的就是鞭子加身,许多盐工早就麻木不仁了,机械地开始忙碌起来,这时听到让他们去场子上集合,官府的人来救他们了,许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官府的人?官府的人跟那些盐商恶霸不是一伙的么,官府的人就能为他们作主了?
好说歹说才在半个小时后,所有人于场子上集合,看着一个个跟逃荒饥民似的盐工,童大人都不忍心看了,心里把那些盐商还有万宏镜骂了个狗血淋头。
万宏镜会不知道?他和那些盐商根本就是一伙的,如林南山一家子会出现在这里,万宏镜会毫不知情?让他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顾沐在场子上架起了好几口锅,让人升火熬粥,这些盐工缺吃少喝,可看守这里的人却整日好吃好喝的,囤在那里的粮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当锅里熬出大米香味飘散在这场子上时,过来的盐工们盯着那几口大锅眼睛都要绿了,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更是不停地吞咽口水。
“先吃饱再做事吧。”顾沐交待道。
“多谢大人。”李虎也没忍住喉咙动了一下,多长时间没能喝上一口大米熬的粥了,早知道大人会让他们敞开肚子吃,盐工们不用动员就会跑过来了。
也因为这顿熬得粘稠的大米粥,场子上的秩序并没乱起来,因而接下来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总共有多少盐工,包括老的少的,当然年纪最大的也就四十多,再往上没几人能熬得下去,最小的也才刚出生。
这些盐工是从哪里来的,有的是犯了事被抓了送到这里的,有的是被恶霸欺负栽赃了个莫虚有的罪名扔到这里,其中竟然还有七年前因为水灾逃难的,也被人抓了送到这儿,当时人数不少,可这几年下来死了有一半了。
还有一户人家竟是周边县里的商户,但他家的生意被盐商的亲戚盯上,强夺不成就将一家子都送到了这里,店铺生意自然也都成了恶霸的了。
有拐卖来的,还有的甚至直接抓了周边农村的村民,至于外面,以一个遭水匪袭击的名目就掩盖过去了,失踪人口都死在水匪手上了。
李虎更是交给顾沐一个账本,据他所知的这个私盐场子存在了多少年,每日又会出产多少私盐,经年累月下来,凭他们这处盐场出产的私盐,总共能够获利多少银两。
那数字大得惊人,叫皇帝看了只会恨得赶紧将所有人员拖出去砍了。
“童大人,这里交给你了。”
“放心,你回去吧,不过小心些,那些盐商手上肯定还有人,不见得会束手就擒。”童大人提醒顾沐小心那些盐商狗急跳墙。
“我明白。”
顾沐再度带上兵符出发,盐场里的那些盐工则低声交流起来,有位大人带着人离开了,是去干嘛了?
“虎哥,你可知道那位爵爷干什么去了?”
李虎眼里都是快意:“还能干什么去,当然是抓那些盐商,找着咱们这地方,那些盐商统统都跑不掉,我们就是他们贩卖私盐的证据,还有这么多人命在里面。”
“真的?我们的仇能报了?”
“当然能报!”李虎眼里也闪烁出泪花,他全家死得就剩他一个人了,就因为得罪了一个狗腿子,他就被抓了送到这儿,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林秀才还长,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总有一日能找那些王八蛋报仇。
顾昭一夜没阖眼,猜测顾沐的行动到了哪一步,不过第二日天亮后,他和往常一样洗漱去衙门办公,好似一切正常,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当收到城外送来的信时,顾昭便知道,那私盐场子已被拿下,他只派了几人去盯着那几个盐商,尤其是金家的动静。
估摸着时间,顾昭叫了人过来:“去金家将金老爷请过来。”
过了会儿又派了另一拨人,“去将孙金虎抓来。”
“大人这是……”傅师爷离开,替代他的工作是来自文思书院的一位范姓举人,三次会试没有上榜,已歇了这个念头,之前就在家开了个学堂教学生,这回接了以前夫子的信,思虑再三投奔顾昭来了。
范举人还不知林鹤林惠兄妹的事,不过这会儿无关紧要了,顾昭取出一份状子说:“昨天本官接到状告孙金虎和金家的状子,范兄可以看一看,本官正是请他们过来过堂问案。”
范举人听得心中一惊,大人这是要拿金家开刀了?他连忙低头看状子,状子里的内容让他看得触目惊心,后又义愤填膺,堂堂秀才竟被金家给死遁了送去私盐场子。
范举人也是读书人,读书人被金家一个商户如此践踏,又怎能不怒,但又担心:“大人,这金家的私盐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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