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顾沐还很不舍地回头看了眼他和哥哥的家。
有哥哥的地方才是家,等去了京城,他要买座大宅子好好装饰,等着和哥哥一起住进去。
燕向熙看顾沐跟顾昭之间的那黏煳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等这小子恢复以前的记忆,想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心情,以前这小子年纪再小也没有这般的时候。
顾昭强忍着不舍,转头便看到一脸戏谑模样看着他和木头的公主,顾昭脑子里随即便生出个念头,让公主这么闲着是不是也不太好,别人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吗?
这里都是自己人,因而也没必要避讳什么了,顾昭走前几步,恭敬道:“公主殿下,顾某可否单独与公主说几句话?”
燕向熙感兴趣地挑了下眉头,挥手让身边人退去,独留下顾昭,看他要说些什么。
顾旸也跟着离开了,可顾沐偏不,他还偏要凑近些,听听哥哥跟这死丫头说些什么。
顾昭也不介意让木头听着,他正色说:“敢问公主可想过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个“将来”代表了什么,燕向熙岂会听不出来,顿时就眯起了眼睛,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看向顾昭:“顾子爵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顾昭所说的将来无非是陛下没了之后的将来,也是新帝继位的将来,皇家高高在上,可皇家有时候又是最为无情的,父子兄弟夫妻,随时随地都可反目成仇,皇家也是天下最没有规矩的地方。
顾沐跳出来了,护住顾昭说:“我哥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吗?”
这死丫头,居然敢威胁起他哥来了。
燕向熙头疼,这死小子,让她想揍他一顿。
“好,你说,本宫倒想听听顾子爵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顾昭也不在意公主的威胁,继续正色说:“有句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顾某不信公主真没考虑过这些事。公主跟瑶儿也接触过些日子了,顾某就以瑶儿为例,我将瑶儿带在身边,是想为她寻一门合心意的夫婿,可在这之前,我更希望瑶儿能自己立起来,掌握一身能顶门立户的本事,因为我仔细想了想,将一个女子的一生完全寄托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指望他的良心过日子,这真的好吗?也许眼下看来他是个好的,可谁知道将来数十年时光中他会一点不变?”
“瑶儿是我侄女,虽然我这做叔叔的可以为她做主,可我更希望她能自己立住,将来即使是男人不可靠了,离了那男人便是了,难道自己还养不活自己。所以,将下半生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之上是最要不得的,唯有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自己最大的底气,女子如何,男儿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投胎到这世上第一次做人?”
燕向熙起初用“顾昭你在找死”的目光看顾昭,尔后神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到最后眼中藏着惊涛,并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顾昭,完全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顾子爵,父皇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话说出去,估计会被天下人喷死。
可刚说了大逆不道话的顾昭,面色却平静得很,仿佛他根本没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顾子爵,”燕向熙仔细咀嚼他刚才的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子爵。”
顾昭这才摆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因为公主真心待瑶儿,所以身为瑶儿的长辈,才会与公主说一说对瑶儿的安排,让公主见笑了。”
“噗,”燕向熙忍不住一笑,刚刚还那么大的胆子,现在就谦虚起来了?“希望你这男人的心以后会一直不变吧。好了,顾子爵不必相送了,启程,回京!”
刚刚还朝公主呲牙的顾沐,顿时又眼泪汪汪地跟顾昭挥别再见了,燕向熙恶趣味顿生,偏要将这小子拎到车上,赶紧上路,还冲这小子叫道:“是不是男人,竟然这么矫情,我一个女人都没像你这般。”
顾沐气得想咬他一口。
顾昭看得无语之极,这公主轻松就将木头提熘上马车了,可见跟身体不好的传言根本不相符,不仅没有身体不好,看样子还是从小练武的。
顾昭本心并不想搅和京城的那潭浑水,可是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很可能会依旧按照两本小说的发展,最后依旧是那叫燕向勉的宗室子过继到皇帝膝下,在皇帝驾崩后顺利继位,哪怕有反派阻挠,可最后还是联合一干人等铲除反派,成为真正手掌实权的皇帝。
这样的人上位后对顾昭可一点都没有好处,相反坏处多多,要知道书中那家伙就跟虞温韶纠缠不清,而他的立场又跟虞温韶对立,真等到那时再出手,他估计就得带着全家逃到海外去了,这大周朝估计没有他的立足之处。
等发现当朝唯一的公主来到庆凌府后,虽只见了几面,但从交谈中可以看得出来,也许是皇帝唯一的孩子,皇帝显然拿公主当男子一样教育的,并没有拘着她,偶尔顾昭便会想,为何非得从宗室中过继皇子呢?有什么比唯一的血脉更为亲近信赖的呢?
因而这次就忍不住出口挑了几句,最好能激出公主的野心就好了,在顾昭看来,公主失败的结果并不比不争的下场糟糕多少,所以为什么不争一争呢?不管皇帝临终前安排得再为妥贴,也阻止不了人心易变。
看马车渐渐远去,顾沐还探出车窗朝这边使劲挥手,顾旸看得担心极了:“三哥,顾沐他和公主之间这般,会不会对他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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