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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页
    陆无祟转过身, 刚想上楼。
    “小祟,”唐平建忽然叫了他一声,“今天是陆成秋的忌日,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陆无祟僵住了。
    “哦对了,”唐平建想起来什么, “陆成秋是你妈, 你应该不经常听这个名字。”
    “不过好歹是拼命把你生下来的人,你记着奶奶生病,也去看看你死了的妈吧?”
    ——陆成秋。
    陆无祟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今天是他……他母亲的忌日?今天几号?
    陆无祟鲜少有忘事的时候,没想到这鲜少的几次忘事,就让他忘记了母亲的忌日。
    唐平建在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也不可能。
    唐平建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陆无祟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他抬起头时, 看见了角落里的江淮。
    江淮在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陆无祟与他对视,褪去了一贯的冷静, 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有些空白。
    “小祟,”唐平建忽然道,“我不该这么说……”
    “别那么叫我。”
    陆无祟打断了他, 再转过身去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他看了唐平建片刻。
    在唐平建懊恼的表情当中, 嘴唇动了动。
    父子两人, 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对视了片刻。
    时间在他们之间划开了条看不见的鸿沟, 他们一个人在这边,另一个人在那边。
    他们偶尔开口,朝着对面想说些什么。
    可是中间的鸿沟太宽太深,哪怕是有人开了口,对面也照样听不见。
    除非是非常非常用力呐喊。
    但是一个人没有勇气。
    另一个人随着鸿沟的加深,已经不想听了。
    *
    江淮发现,陆无祟失眠了。
    他能发现这件事,是因为他也失眠了。
    去医院里时,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太大,唤起了他来自前世的恐惧。
    前世他得的是急病。
    陶家对他没多少关心,因此哪怕是他生了病,也没多少人发现。
    等发现的时候,是他终于撑不住,晕倒的时候。
    在病床上孤单单躺了好几天,除了陶家的保姆给他送饭照顾着,很少有人去看他。
    某一天,他感觉自己好了许多,就让陶家人把他给接了回去。
    再后来就是病情恶化,被紧急送回医院,他听了一天医院里仪器的声音。
    那种濒死感,经历过一次之后,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老夫人应该也在经历着吧?
    相比较于对小动物,江淮对人类的共情能力一向比较弱。
    小动物受伤的时候,他可以接收到百分百的疼痛感,有时候小动物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他就已经开始觉得小动物可爱或者可怜。
    狗狗的情绪是外放的,猫的情绪是内敛的,兔子胆小也会淘气。
    他什么都能感觉到。
    但是人类是复杂的。
    曾经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个小朋友被欺负了,江淮上去劝了很长时间,甚至为此差点挨打。
    江淮从小就是那种,被小朋友打了都不会还手,而是问你为什么打我的孩子。
    后来那些小孩被他给问怕了,这才作罢。
    而被欺负的那个孩子,当面向他道了谢。
    江淮为此十分的自豪,有种救助了小动物的成就感。
    可是很快,他的成就感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那个欺负的孩子,在和他道完谢的第二天,再次和施暴者玩到了一起。
    江淮为此很是困惑。
    这件事,也给他的认识里添加了一条“人类很奇怪”的规则。
    毕竟连小动物被人类给欺负之后,也知道以后躲着人类走。
    可是人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甚至还可以对欺负自己的人笑得那么开心。
    而江淮在抱着这样的认知活了十几年之后,难得对老太太产生了点共情。
    在江淮瞪着眼睛睡不着时,他的腰间一紧。
    是陆无祟抱了上来。
    江淮听着他的呼吸声,以为他是睡着了,然而下一秒,陆无祟叫了他一声:“江恬恬。”
    江淮觉得他这个称呼很过分。
    不过叫着叫着,他居然也开始习惯了这个称呼。
    因为才开始的时候,陆无祟这么叫他,多半是他闯了祸。后来再这么叫他,情绪就缓和了很多,江淮对于这个称呼的反应也就没有那么激烈了。
    陆无祟抱着他,低声道:“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亮了。
    *
    在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好,江淮早晨窝在陆无祟的怀中稍微眯了一会儿,还没等合上眼,已经到了要起床的时候。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了医院给陆无祟打电话。
    醒过来之后,陆无祟已经不见了。
    江淮揉了揉眼睛,因为熬夜,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的不好,洗漱完之后下楼,也没看见管家。
    好在厨房里有给他留的饭。
    江淮边吃着饭,边听见了楼上有点动静。
    二楼不止有他和陆无祟的卧室书房,它是从中间分开的,一条直直的楼梯两边,分布着两侧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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