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即使这毛线没有跟独弦琴一样标出那六个泛音点,方寻瑜却始终能精准地找到。
除此之外,方寻瑜的手法也变化多样,观赏性和技术性并存。揉、拉、 推、打、撞、摇、拉揉……等一系列并不算简单的手法错落有致却又顺畅自然,甚至还时不时加上颤音和滑音。
但方寻瑜又并不是纯粹的炫技。
他的“琴声”悠悠,感染力极强,甚至即使不是专业人士,也能能从这琴音中听出或看到些什么。
这琴声,有时像是鱼翔浅底,有时又如惊涛拍岸。
有时让人宛若听出了高山流水,有时又像是让人看到了蜿转啁啾,百鸟还巢。
……
陈茂华能听出来其他乐器用的是几乎跟所有D调的曲子都契合的通用和弦,而一般用这个和弦……都是因为主乐器的旋律是即兴演出。
陈茂华看着方寻瑜那坐在最中间那淡定的神情和手上毫不犹豫的动作,加上这流泻出的顺畅琴音,很难相信这是随兴而弹,即兴发挥。
而随着陈茂华的惊叹。方寻瑜他们的曲子也已经攀上高潮。
楚怀瑾跟方寻瑜看了一眼后,开始摁起来计算器。
这计算器的声音并不突兀,居然跟其他的声音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而随着计算器的声音的加入,像是有键盘音打底,曲子变得更加复杂。
像是乐队以齐奏,曲子的音响高、低、浓、淡、厚、薄的变化着,层次分明却并不杂乱,段调式和微调之间相互融合、相互交织、相互映衬着……
通过这流畅多变的节奏和巧妙细腻的配器,让整首曲子更是显得丝丝入扣。
【天,楚怀瑾也好牛,这计算器也好绝,跟毛线配合的好好。】
【笑死,这就是键盘手吗?我居然从计算器中听出来了钢琴的感觉……】
【真的,我惊呆了,这完成度简直像是乐队曲子好吗!】
……
而随着方寻瑜他们曲子情绪的递进,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而等陈茂华从曲子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快要被这骤然增多的人群挤到后排去了。
他有些不甘示弱的向前挪了挪,倔强的站回了之前的最佳观赏位。
而观众们看到陈茂华的这一举动后,纷纷笑了出声。
【笑死了,谁说人家老爷爷是来砸场子的,人家明明是来捧场子的好吗!】
【真的好好笑,他真的是艰难地挤到了前排。】
【刚刚给的那个特写,爷爷的表情比我欣赏的还认真,这是真粉无疑了吧,怎么可能是来砸场子的……】
……
“老陈,”观众们讨论的空档,柴添福也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对陈茂华说着,“你冷静点。”
“别去给孩子把摊子掀了。”声音中带着劝诫。
陈茂华:???
“我好好的砸人家摊子干嘛……”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好友一眼,然后转头,继续把全部心神都在那个弹着毛线的方寻瑜身上。
陈茂华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有很深的乐器基础。
不论是用简单的宫、商、角、徵、羽平稳点出主题,还是把颗粒与吟揉融为一体;不论是节奏上的缓急之别和层次变化,还是那近乎像是炫技一样复杂却又再合适不过的技法;不论是那曲子中表达出的淳朴自然的淡泊、飘逸超脱的风雅和意蕴,还是曲子那极其让人共情的带入感……
是他都忍不住赞叹的程度。
陈茂华听得有些手痒痒。
甚至都想跟方寻瑜交流交流以后,回家也拿几根毛线试一试了。
“啊?”一边的柴添福在听到好友的话后,语气中带上了些惊讶,“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声点,”即使柴添福压低了声音,陈茂华依旧小声提醒着,“别影响我们听曲儿。”
柴添福看着跟在电话中形成极致反差了的多年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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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结束后,虽然有人往他们带来的不锈钢菜盆子里,偷偷了几个硬币或纸币,但是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这音乐中,甚至忘记了要投钱这回事儿。
众人停了曲子,开始了这次的重头戏——要钱。
【哈哈哈哈,我也听入迷了,忘了这是在卖艺这么一回事了。】
【呜呜呜好好听,完全沉浸了,没感觉出来像是在路边,我能提前dream一个这个主题结束后的舞台吗……】
【主要是他们这首曲子真的好高雅,这会拿起来菜盆子,让我有点没缓过神来。】
……
不光是观众们没缓过神来,团员们也有些没缓过神来。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意思,都只是红着脸把菜盆子向人前一放,并不好意思说出声。
楚怀瑾跟在方寻瑜的身后。
虽然楚怀瑾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目光落在方寻瑜身上,抿了抿唇。
要是方寻瑜不好意思,自己就帮他。
楚怀瑾垂了垂眼,从方寻瑜手中接过了方寻瑜手中的菜盆子,给自己坐着心理建设。
然而,就在楚怀瑾正准备张口的时候,身边的方寻瑜也开口了。
这声音认真而又中气十足,甚至还带着词,熟练地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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