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反派的下场吗?不仅自己要付出代价,连家人也不能幸免。
眼前景象慢慢被雾气模糊,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向下蜿蜒,最终滴落在地。
他的脚不受控制的朝隔离带走。
直到被警察拦住,余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我是出事的人的家属。”余钦舔了舔起皮的唇瓣,声音还带着些颤抖。
警察点头,放他进来。
接下来的流程,余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死亡确认书签完后,余钦请人将父亲尸体运回去,准备办丧礼的事宜。
当他坐在回家的车上时,热搜前十中有七条被余氏刷屏。
余氏管理层中掌握股权最多的董事长出了事,今天刚好闹出抄袭事件,短短几小时,余氏股票狂跌。
出校后余钦手机就按了关机,关心他的同学和老师纷纷打来电话,但他一个也没接。
现在他大脑里一片混沌,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余钦怕接到关心他的电话时,会忍不住崩溃。
没人关心的孩子顶多自己难受一下,但有人关心,只会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委屈。
而现在,没有人会在意他委屈不委屈。
到家后余钦随意擦了下变得红肿的眼睛,再次投入到忙碌中。
让一个从来没做过什么大事的人办好这些,余钦所下的功夫和心思比别人多太多,连轴转的日子里,他连眼睛都没闭过。
来往祭拜的宾客很多。
商人有很多副面孔,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来的人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与他们不同的是,跪在火盆前脸上木然、眼神毫无波动的余钦。
他像是感受不到任何外界情况般,一直笔直地跪在棺木前,漠然的在火盆中烧着纸钱。
周围不少人在半真半假的感叹,说余父就这样丢下什么都不会的孩子离开了,真是可怜。
这些话,余钦在这两天听了太多次,早就没了感觉。
但在有人打着为余钦好,想要争夺余家权力时,他彻底忍不住了。
“小钦,你还记得姑姑吗?姑姑在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呢!哎,可怜见的,看看这都瘦成什么样了。”画着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了一身世俗味的中年女人站在余钦面前,伸出手就要往他脸上摸。
余钦偏头躲过她伸过来的手,依旧一言不发,根本没理会的意思。
见余钦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自称是姑姑的女人脸色一僵,但又不好说什么,退后一步站回丈夫身后不说话了。
这时,有着大啤酒肚的男人开口说话:“小钦啊,你看看现在,你爸死了,你一个人也管不来余氏,你爸生前最宠你,肯定舍不得你吃苦。不如这样,你继续回去读书,余氏那边的事情就交给姑父和你表哥。”
跟在男人身后的一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嘴上说着心疼余钦的话,这些话表面上都打着为余钦好的幌子,但他们的心思人尽皆知,眼中的贪婪怎么也掩盖不住。
当初余钦父亲发家前,出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家庭,家里兄弟姊妹多,日子过得拮据,但他从头到尾从来没亏待过家中半分。
就连余钦父亲有钱后,也没忘记给他们找清闲又有钱的闲职,但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余钦父亲尸骨未寒,这群人就当着祭拜死者的宾客面前说出这种话,真是不怕余父半夜找他们算账。
想到这里,跪在灵堂的余钦眼中划过一抹讽刺,他突然起身。
他眼前一黑,膝盖一阵刺痛,差点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长时间跪在地上再突然起身,让这两天没怎么吃过东西的余钦承受不住。
但他还是稳住身体,噙满泪水的眼睛扫过方才迎合男人话的每一个人,他歪着头,一副疑惑的样子问:“你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那双眼睛太过干净,里面清清楚楚倒映着他们贪婪的模样。
他们像豺狼一样,对曾经于他们有恩的弟弟剩下的唯一儿子步步紧逼。
现场宾客谁也没说话,默契的站在原地看热闹。
现在余氏抄袭风波还在风口浪尖上,如果余家真被这些人瓜分了,或许这件事还能全部推到余钦父亲头上,让岌岌可危的余氏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但显然,小少爷并不吃他们那套虚假的苦肉计。
实际上,问话的人根本不在意余钦怎么想。
“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哎,现在余氏董事会都不放心让你上位,姑父和你表哥也是没办法。”男人拍了拍啤酒肚,嘴里叹息连连。
这时,余钦从未见过的表哥插话:“小钦,我爸说的对。你除了画画还会什么?你认识的人里也没人可以帮你,还不如把这些交给我们,姨父生前给过你一部分股份,你就拿着这些吃红利,就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余父的股份虽然在所有股东中是最多的,但抵不住家贼难防,这些年里因为亲戚的哭诉,余父分出不少股份给他们,剩下的股份就算全被余钦继承,也抵不上拉了很多股东的余家极品亲戚。
无力感铺天盖地袭来,压得他呼吸困难。
虽然系统一直安慰他,这些全是假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余钦早就把余父当作亲生父亲,怎么可能容许别人染指他辛苦打下的余氏,更别说他不傻,知道这些人抢走余氏肯定不会替余父洗清冤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