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一片沉寂,无人敢在帝王愤怒的时候当出头鸟,前一个血淋淋的例子还挂在城门口呢。
新上任的御史大夫默默叹了口气,替自己的上一任感到惋惜,也不知道这段时日帝王受了什么刺激,脾气喜怒不定,已经斩了好几个官员了。
耿直的大将军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然后摸了摸鼻子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在治理洪水方面,大燕国或许有经验。”
所有人都看着胆子贼大的中年大将,和将军关系好的以及频频使眼色了,奈何大将军刚正不阿,把好友的提醒当放屁。
毕竟他说的也没错啊,大燕地处南方,和秦国的渭县位置相似,都是地势平坦而气候湿润的地方,可不同的是,燕国自建国起偶有洪涝灾害,即便发生了也很快治理妥当,而秦国,一旦发生洪涝必然损失惨重,河堤修了又坏坏了再修,也不是个办法啊。
正常情况冬季是不会发生涝灾的,可今年雨雪天气多,那些河水上涨的厉害,支流分担不过来,下流百姓就遭灾了啊。
秦墨冷着脸,淡然的看着挠着头皮傻笑的大将军,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他道:“大将军言之有理,可燕国离京城距离遥远,这一来一回所需时间太长,百姓等不了这么久。”
“所以,各位爱卿可有法子?”
殿上各位大臣小声私语,都没想到憨批大将军的建议竟然真的被帝王赞成了,当即,有些小心思的官员又踊跃起来,可高位上的帝王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其实…微臣有一个法子。”
大将军再次出列,所有官员停住了话语声,热切的看着他。
帝王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朝他点点头:“说来听听。”
大将军嘿嘿一笑,然后道:“陛下后宫里不是有一个对大燕之事了如指掌的人吗?问问他不就好了。”
众下哗然,具是惊讶的看向上头的帝王,他们陛下什么时候收了燕国女子进宫,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工部尚书侧过头,小声的询问好友:“老乔啊,菀菀有跟你说宫里进新人了吗?”
当朝丞相乔大人摇头,一脸的严肃:“李大人,有关陛下后宫之事,我等不得逾矩,阿莞…并未说过此事。”
工部尚书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秦墨也是挑眉,他指尖点着龙椅扶手,笑:“大将军,孤的后宫可无此人。”
大将军“啊”了一声,然后挠了挠胡子拉碴的下巴疑惑的开口:“可是…大燕国送来的质子安王殿下不就住在宫里吗?难道是我弄错了?”
原、原来如此!
原本一头雾水的众位大臣明悟了,顺着大将军的思路一想,嘿,还真是。
大燕国战败后和秦国签订协议互不侵犯,并将安王送来秦国为质,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工部尚书朝大将军投去了嫉妒的眼神,这大蠢个儿运气可真好。
秦墨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于是朝周福使了个眼色,周福瞬间心领神会,拂尘一摆,用尖细的声音高声道:“退朝!”
话音未落,帝王已经快速走下了龙椅,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御史大夫:“陛下这般着急,想来是找安王询问防洪的事情去了。”
太尉:“是啊是啊,陛下忧心忧民,实在是我大秦之幸事啊。”
丞相:“陛下都这般认真,我等还在这儿做甚,还不去探查民情?”
御史大夫、太尉及众大臣:“走走走…”
大将军脑子简单,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在感慨什么,乐呵呵的扬着手臂从这些文官里走了过去。
退朝的帝王步履轻快,眼中闪过他自个儿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周福,安王近来在做什么?”
周福抹了把虚汗,回话:“回陛下,安王殿下自搬入清辉殿后少有出门,近段日子更是闭门不出。”
秦墨转转扳指,抬脚换了去御书房的方向,给自己找理由:“走,去清辉殿,洪涝的事儿还需请教安王。”
周福看着心口不一的帝王,笑呵呵的应声。
小茄子拿着扫帚在门庭扫落叶,老远看到属于帝王的仪仗队,丢下扫帚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主子主子!陛下来了!”
青年披着大麾跪坐在矮榻上,他的面前摆放了一张洒金宣纸,淡淡的墨香从一旁的砚台中散发,融入空气。
顾苧嗔怪的瞪了一眼毫无形象的小茄子,拿手指虚点了点他:“急什么,谁知道陛下是不是来这儿,别失了分寸。”
小茄子被说的低下脑袋,也发现了自己行事的不妥之处,于是焉了吧唧的点头:“知道了。”
主仆二人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扬起了高喝“陛下驾到”,惊的顾苧差点打翻桌边的砚台。
他咬了咬唇,心中并不想见对方,只吩咐了小茄子去阻拦对方,自己则快步上床用被子捂住了脸。
小茄子被迫上阵,战战兢兢的像只鹌鹑,但又格外坚定的将眸色暗沉的帝王拦在房外。
“陛陛陛陛陛下…主、主子身子不适,怕是不能见驾。”
秦墨挑眉:“哦?病了?那孤真得瞧瞧安王殿下身体如何了,周福,去宣太医。”
他并不信顾苧病的起不来身的鬼话,大步往屋内走,边走边观察屋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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