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一愣。
就见一个黑发少年出现在车门内。
他的发色沉,眸色更沉。连带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和牛仔裤,气场沉得甚至能将列车员心中的不耐压得一滴不剩。
“两位。”邢刻将车票和身份证递给对方。
腕骨的骨节分明又有力。
列车员顿了一下,朝里边看了一眼:“就两个,一起的?”
邢刻说:“嗯。”
“你两才十六?”列车员看了眼身份证,多问了几句:“单独出来,没大人一起?”
“嗯。”
“什么关系?”
邢刻眼睛垂了一下,视线落在了许拙的身份证照片上,片刻后道:“他我弟。”
“……行吧。”列车员也没追究两人的姓氏问题,赶时间道:“你们这间今晚不会再上来人了,晚上睡觉记得把门锁上,注意安全,有事叫。”
邢刻说:“谢谢。”
列车员走了,邢刻转身。
床上又偷听又偷窥的许拙见状连忙把脑袋塞了回去。
随即还嫌不够一样,用被子把脑袋又蒙了一层。
才敢再回想方才邢刻在门口面对列车员时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阿刻不一样的一面,导致邢刻分明是像平时一样的冷静理智去应对,可在许拙心里就是很不一样。
前一秒眼里的残暴险些要冲出来吞没他,后一秒就平静有序地和列车员交流,这,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怎么感觉怪让人心跳加速的。
这厢许拙蒙着被子胡思乱想,那厢的邢刻也锁门回过了头。
他看了缩进被子里的许拙一眼,以为对方是如梦初醒,终于知道方才那样的动作不应该了。
垂下黑睫看了眼地板,“啪”地一声伸手将包间的灯关掉。
邢刻什么也没说,上了另外一张床。
*
火车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到的。
老杨在村里忙,老杨媳妇亲自来接的邢刻和许拙。
她认识邢刻,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然后骑车载上两人往村里赶。
老杨媳妇是个热络的人,不仅热络,人还特别贴心。
知道他们村这边早上的天冻人,一大早给许拙和邢刻一人带了一杯热奶来。
自家产的,味道别提多好了。
邢刻不爱喝,许拙一人喝两。然后和老杨媳妇畅谈了一路。
许拙之前听说了一点老杨媳妇的事,他还以为有那样经历的女人,多少会有点怯懦,要么就有点内敛。反正他第一回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给老杨媳妇勾画的是一个和李书梅相似的外在形象。
然而老杨媳妇不是,老杨媳妇可能逗乐了。
一路上许拙随便和她说两句都能被逗得哈哈大笑,天边的云地上的鸡,再普通的事情,一过老杨媳妇的嘴都能变得有趣。
就是简单,大喇。
许拙算是知道老杨为什么喜欢她了。
老杨表面做了不爱说,看着潇洒,但其实心底里郁结的事还是很多的。有这么个笑口常开的简单人在身边,的确能为老杨解不少闷。
虽然许拙不清楚老杨媳妇的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从邢刻嘴里听那么点,觉得老杨媳妇那些年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恐怕不亚于当年李书梅在邢东海那受的压迫。
但人和人有时是真的不一样。
原野的风一吹,老杨媳妇的三轮电动车再一拉,伴随着她和许拙的笑声,三人就这么进了刘家村。
老杨媳妇姓刘。
邢刻和许拙刚一进去,就瞧见了忙碌中的老杨。
老曹早就到了,见两小孩来了,跟异地见老乡似的,连忙要去拉他们。老曹还嗓门特别大地拽着邢刻给人介绍道:“这我们临西小天才,物理比赛全省第一!综合成绩附中年级第一!得算杨树半个儿子- -”
哇啦啦的一堆名号出来,顿时把乡亲们给震住了。一个接一个的“哦哟”“全什么,全省第一?那么厉害?”
老曹骄傲说:“对啊!”
乡亲们连着夸好几声,随即目光往许拙的方向看去。
许拙都不用老曹介绍,自己找个板凳坐下,在深冬里脸颊白嫩得像个小少爷:“我跟他同校,成绩一般,但全校属我最帅,杨叔叔我偶像。”
许拙一边说,一边冲远处的杨树眨了眨眼。
老杨来给媳妇撑面,他和邢刻来给老杨撑面。
邢刻的名号是厉害,但许拙长得也讨喜。白白嫩嫩这款最得老人家喜欢了。
更别提他最后那句话说的,是真给面。
有人故意逗许拙说:“哎,杨叔叔怎么就是你偶像啦?”
那开玩笑,许拙那么能扯的人,这问题能不给人回答上?椅子一拉就开始掰扯。
远处的杨树听了一耳朵,颇有些啼笑皆非,也不想打扰许拙。
就远远冲他们吆喝一声:“我忙,你们两小孩自便啊- -”
许拙远远应他一声,就继续吹牛去了。
身后的邢刻站了会,自己也搬了个椅子,就坐在许拙背后,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
等温度差不多了再塞给他,那小嘴巴巴的,逗得周围人所有人高兴,却正缺这个解渴。
*
老杨之前就说过了,他这次婚礼会弄得比较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