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和一笑:“那我换种说法,你在得知他喜欢你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反感,厌恶,恨不得马上跟他拉开距离,划清界限?”
时天眼睫微颤,缓缓摇了下头:“好像都不是。”
文森特跟他告白的时候,他确实下意识地选择回避,不想被对方纠缠。
但是楚炀……
“觉得很不可思议,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以及……我很确定,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时天说完,发现男人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事不难,你会有这种担忧,恰恰说明你是在意他的,既然你坚信自己无法回应他的感情,那不妨……让事情回归到原点。”
“什么意思?”时天自认脑子不笨,但这会儿他有些犯迷糊了。
男人微笑着解释:“假装你不知道他喜欢你这件事,按照平时那样继续相处即可。”
时天将信将疑:“这样可行?”
“当然。”男人信誓旦旦地点头,“喜欢这种情绪,就像一壶煮开的水,随之时间的流逝,温度从一百度逐渐降温,最后趋于常温状态。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到最后,必然会有一方放弃。”
一直得不到回应,就会放弃吗?
时天忽然想到了楚炀口中那个早已去世的白月光。
他暗恋了白月光那么多年,最后……
最后他喜欢上了自己,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放弃?
这么一想,时天好像悟了:“谢谢,我大概懂了。”
他掏出钱包,准备支付咨询费,却被男人笑着拒绝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不收你费用。”
“多谢。”时□□他微微鞠了一躬,走出诊所的时候,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然而他却不知——
在他走后没几分钟,那家心理咨询诊所真正的心理医生从外面回来了,得知男朋友刚刚代替她接待了一位客人,正气得发脾气:“你一个牙医装什么心理医生,别误导人行吗?”
时天再回到一品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嗷呜呜!”第一个迎接他的还是楚墩墩,从隔壁栅栏墙越-狱出来后,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扑。
时天弯腰,揉了揉它的狗头。
“发生什么事了?”楚炀紧随其后,站在他几步之外,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他。
时天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什么,就……出去买了点东西。”
他两手空空回来,这借口显然没找好。
楚炀也没拆穿他的意思,淡淡地点了下头:“先吃饭吧。”
晚餐很丰盛,除了酱牛肉、蒜蓉大虾外,还有可乐鸡翅、红烧排骨、鱼头豆腐汤、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香菇炒青菜,都是些家常菜,也都是时天喜欢吃的。
时天端起饭碗,脑袋中回想着王妈说的那句“少爷吩咐厨房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眼眶微微一涩,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有点困难。
“身体不舒服?”楚炀看他一直没动筷,伸手抚向他的额头。
时天一怔,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手,又愣生生地克制住了这股冲动:表现正常一点,不要被看出来。
他暗中做着心理建设,再抬头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有不舒服,就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不知道先吃哪个。”
楚炀不动声色地应了声:“随便吃,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说完,他轻飘飘地扫了眼另一边的叶河。
正在扒饭的叶河后脊一凉,迟疑了两秒,决定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低头干饭。
饭后,楚墩墩主动叼着牵引绳跑到时天面前,一副“快带我出去玩”的架势。
时天给它套上牵引绳,回头看向楚炀,发现他正在跟叶河说话,想了想,便先牵着楚墩墩去院子里玩。
一人一狗出门后,叶河支支吾吾了半天,顾及自己对时天的承诺,最后还是没招:“楚、楚少,要、要不你还、还是叫人再、再揍我一、一顿吧!”
楚炀:“……”
今晚月明星稀,夜风清凉,路灯清淡的光芒映照着街道,将两人一狗的倒影拉得格外纤长。
时天牵着楚墩墩,和楚炀并肩往前走。
不同于其他外号“撒手没”的哈士奇,楚墩墩每次出去遛弯都十分听话,或许是因为过于圆润的体型,它更热衷于跟人类保持着一样的速度,慢悠悠地往前走。
直到他们和一家三口“狭路相逢”,对面是一对小情侣,牵着一头柴犬。
柴犬这种神奇的狗子,碰到其他狗子总喜欢主动挑衅,偏偏又总打不过。
两队人隔着还有好几米的距离,对面柴犬就汪汪叫了起来,这边楚墩墩也不甘示弱地身体往前扑:“嗷呜!”
时天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它挣开牵引绳,好在楚炀反应及时,将不安分的楚墩墩强行拽住了。
对面柴犬的主人也控制住了自家不听话的毛孩子,跟他们道歉。
事情悄然翻篇,只是——
时天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楚炀握住的右手,呼吸乱了几分,他小声地提醒:“你可以松手了。”
楚炀一本正经地甩锅:“楚墩墩不乖,我和你一起牵住比较保险。”
被扣锅的楚墩墩不服气地回头:“嗷呜?”
时天:“……你一个人牵不住它?”
男人当然不能随便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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