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家回来之后,爷爷的精神状况就越来越差,经常瞌睡、发呆、忘事,耳朵也开始背了,眼也越来越花,身体机能大不如前。
他常常在那一坐就是半天,不说话,也不听录音机,不看电视,有时候要叫他几声才有反应。
远夏打算开春之后,就不再让他去书店了,雇个保姆来家里照顾他。
木拉提和索娜尔开春后,也住到远夏的新家里去,因为这边离学校近。
至于远方书屋,就折给帮他们看店的那个店员,他们不再开店了。
远方书屋是爷爷的寄托和安慰,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看店了。
关于这一点,远夏很难受,他知道爷爷是真的老了,能陪他们兄妹的日子不多了。他希望爷爷能永远都陪伴着他们,但也知道这是个奢望。他只希望爷爷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够幸福、安康。
郁行一说:“好,那我以后会多去陪陪爷爷。”
等远春和重阳回到越城,他们才开始搬家,远夏搬家的日子定在1月29日,农历腊月十八。
远春和重阳前一天才回到家,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郁行一要带着两个外甥去北京过年,今年郁知文夫妇也会从新疆赶到北京来过年。
今年他们全家又可以团聚了,唯一的遗憾是远夏不能一起去团圆,他也是他们家的一员,有他在,才是真正的团圆。
远春和重阳甚至都不知道新家在哪儿,也不知道新家长什么样。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到新家的时候,看着远夏布置的房间,姐弟俩简直是喜出望外,因为房间漂亮得太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远春和重阳搀着爷爷挨个房间去看:“爷爷,您看这房间,是不是太好看了?我大哥太会办事了。”
学艺术出身的重阳也叹服:“大哥这品位,我是服气的。”
爷爷虽然老花眼了,但也满脸都是笑容:“好看,好看!”
远夏从后面过来,大声对爷爷说:“爷爷,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再也不用搬家了。”
爷爷点着头:“好,好!”
木拉提和索娜尔显然也很喜欢这里,现代又时髦,等开学后,他们就会住在这里。
郁行一也很喜欢远夏的新家:“这里比我家要现代化多了。”
远夏说:“不一样的风格,你那里是传统中式风格,我这里是偏西式风格。两种我都喜欢。”
远夏买的两套房子连在一起,由于中间有一个楼梯间,没法打通,所以两套房子只能分开。
两套房子都是三室一厅的格局,远夏和爷爷住左边这套,远冬、远春和重阳住右边那套。
如果请保姆过来,也住在左边这套。
等开学后,木拉提和索娜尔兄妹便是住重阳和远春的房间。
远秋家就在右边那套上面的二楼,打开窗户往下喊一声,就能听到。
他们住在一楼,房子前面就是花园,还有一个门球场,爷爷平时就可以在花园里散散步,跟小区的老人打打门球、下下棋,或者用花盆在门前种点花花草草。
屈远已经一岁多了,远秋修完产假回去上班后,女儿就由退休的田素英照顾,其实田素英的单位打算返聘她,只是因为要带孙女,这才放弃了返聘的机会。
远秋跟大哥商量,干脆雇一个能干的保姆来,多发点工资,既照顾爷爷,又照顾屈远,这样婆婆就能回去继续上班。
远夏知道,远秋是想让小屈远陪在爷爷身边,给老人带来一些安慰和欢乐。
远夏同意了这个建议,所以目前正在物色保姆,要心地善良、人品可靠的,不然家里老人孩子就倒霉了。
第二天,远秋将家搬了过来,这样他们一家就又都住在一起了,家里有老人有孩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个年,他们过得不会冷清。
郁行一等远秋搬好家,就带着木拉提和索娜尔去了北京。
郁振兴做完手术后,静养了几个月,康复得还算可以,现在又开始恢复工作了。
照他自己的话来说,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有多少时间浪费在静养上。与其无所事事地活到一百岁,不如工作到死那一天。
说起自己的父亲,郁行一那是无奈又敬服,对事业,那绝对是没有二话,亏欠的,只有他自己和家庭。
远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郁行一,只是让他有空多陪陪自己父母,上辈子,郁振兴是1995年因病去世的,具体是什么病,他却不太清楚。
那几年,正是他事业起飞时,无人帮他,工作特别忙,很少去探望郁行一的父母,等到再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噩耗。郁振兴去世后,陶思敏第二年就去世了。
远夏接连得知噩耗,才后悔不迭,深觉对不起郁行一,没有照顾好他的父母。
现在郁行一的命运改变了,他父母的命运也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就算不能改变,也至少得让郁行一不能留下遗憾。
年初二晚上,远夏坐火车去了北京,初三晚上到北京。收到传呼的郁行一过来接他,两人在宾馆住了一晚,翌日才去郁行一家里拜年。
单位给郁振兴分配的房子是个三居室,平时郁行一过来还能住下,但今年他姐姐姐夫都过来了,两个外甥也在,郁行一就只能睡客厅的沙发。
郁行一这些日子睡得并不安稳,毕竟客厅里人来人往的,他睡觉又比较警醒,稍一有点动静就会醒来。昨晚跟远夏在宾馆住了一宿,反倒睡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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