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看见两个年轻人哭得如此伤心,也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尽管这些年他看过了很多生死。
当年刚过来肯屯垦的时候,条件那叫一个艰辛,夏天温度高达四十多度,冬天则是零下几十度,没有房子,战士们就住在地窝子里。
缺医少药,一旦有个什么急病、受个伤,都只能听天由命。野外还有各种野兽,处处都是危险。他的战友牺牲的不在少数。
等郁行一情绪稳定了些,远夏去跟工作人员打听具体情况,对方说:“我记得那年九师的牧场爆发了一种传染病,好像是羊肠毒血症,是从牧民的羊群里传出来的,传播得很广,损失惨重,当时把整个塔城区的兽医都调过去防治了。我们团里也派了几支救援队过去支援,有一队就没能回来,连遗骸都没能找到。”
远夏说:“那就是说,并没有确定我姐姐已经死亡对吗?”
工作人员说:“是没有找到遗体,所以我们的档案写的是失踪。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没能回来报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远夏说:“我姐姐走的是哪条路线,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吗?”
对方摇了摇头:“这个时间太过久远,也不是我安排的,我真不知道,要不然你去连队问问?”
远夏说:“好的,谢谢您!”
第86章 姐姐
郁行一哭泣的时候是无声的,只是默默地流泪,伤心到极点会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声地张着嘴剧烈地喘息。
远夏看着心疼死了,恨不能将他抱在怀里,吻去他脸上的泪水,也想告诉他,姐姐没有死。但他只能圈着他的肩,在他背上轻抚着安慰他。
一直等到他情绪稳定了些,才将手帕递给他,温声说:“行一,档案上写的是姐姐失踪,并没有见到姐姐的遗体。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怎么也得去姐姐走过的地方看一看,跟当地人打听一下情况,看有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情况。”
郁行一双眼通红,他闭了一下眼,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下来,他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嗯。”
从团部出来,老何给他指明了17连所在的位置,离团部有十几里的距离,没有班车,只能靠步行。
远夏在镇上看了一圈,看到一辆拖拉机,上面还安装了铁栅栏,看起来是装牛羊的,一问,果然是送牛羊到镇上屠宰场的,跟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方向,只是不到那儿。
两人也顾不得车上脏臭,爬了上去,能省一程算一程,毕竟大夏天的,又是中午,步行十几里那是要把人累中暑的。
两人在滚滚飞扬的尘沙中坐到了终点,司机好心地给他们指路:“往前走个三四里,就到17连了。”
“谢谢大哥。这个您拿着尝尝,我们老家的香烟。”远夏一边道谢,一边塞了香烟到对方手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两条烟,就是为了求人办事用的。
司机没想到顺路带两个人,还能得一包好烟,简直是喜出望外:“你们太客气了。要不要上我家喝口水再走?”
“不麻烦了,大哥,前面就到了。”远夏道了谢,转身和郁行一赶路。
走出一段,遇到一条小溪流,两人过去洗了把脸,发现水竟然冰冷刺骨,看样子是天山的积雪融水。
太阳很大,他们埋头疾走,一路上连个阴凉处都难找,很少有高大的树木,终于接近了目的地,一个叫野地的村子,名字起得实在是过于随意。
郁行一此刻已经收拾好情绪,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预想过这种结局,但真到听到消息这一刻,他还是难以遏制地悲伤。姐姐太可怜了,在异地他乡去世,竟还尸骨无存。
所以当远夏说要去走一下姐姐走过的路,他没有拒绝,他想从认识姐姐的人那里打听更多姐姐的消息,甚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遗物。
他们进了村,这里的人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说起来兴奋更多一些,毕竟他们中有很多人好多年都没回过老家了,对内地的消息非常好奇。
远夏找到村委,也就是连队支部,开始打听郁知文的下落,连长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是郁知文同志的家人?你们不知道吗?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远夏点头说:“我们已经从团部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就是想来打听一些姐姐在这里的事,还想了解一下,她最后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这里有没有为她保留一些东西。”
连长的表情有些沉痛:“郁知文是个好同志,她有文化,工作能力突出,乐于助人。可惜好人不长命。”
郁行一再次问:“那您这里有保留我姐姐的遗物吗?”
连长说:“时间太久远了,我这里恐怕很难找到她相关的东西了。非常抱歉,让你们白跑了这么远的路。她出事之后,我们发过电报给她的家人,看样子你们是没有收到。”
郁行一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远夏说:“连长,我们赶了一天路,天色已经晚了,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支队有招待所,专门用来招待战士亲友的。我领你们去。”连长说。
很快,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远夏和郁行一是来找郁知文的,有关系跟郁知文比较好的人过来和他们说起了郁知文的过往,还有人带他们去看郁知文以前住过的房子,不过那房子如今早就荒败无人住了,里面的东西自然早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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