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展会结束的最后一天,他们又签下了五十台订单。
一场广交会下来,远夏签下了三百多台缝纫机,如果他自己有本钱,能生产,他就能赚上五十多万,但他不能,所以只能赚一半左右,但这也很不错了,螺丝加工一年顶多也不到十万盈利。
展会一结束,远夏就将只签了几台的小订单交付了,只留下两台样机。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之前合作的厂家签订合同,开始加工零部件。
第二件事就跑银行,希望能用自己手头的订单从银行贷款,但银行根本不愿意放贷,跑了几家,哪怕愿意贷也都只有很小一部分,根本就够不上买发动机的钱。
而日本厂商那边恐怕不会答应先付定金再交尾款,因为合作还没到那个份上。
郁行一对收获颇丰的广交会一行既高兴,又忧心忡忡,高兴的是他们的产品得到了认可,还卖出去了这么多,忧心的情况跟远夏一样,怕没法按期交货,到时候得赔违约金。
远夏说:“别担心,我会找到办法的。本来说回来帮你补过生日,但事情实在太多了,等我忙完了再好好补偿你,给你做顿好吃的。”
郁行一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又瘦了些的远夏,说:“你现在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了,还惦记给我过生日呢?我生日都过了,也不用补了。”
远夏认真地说:“那不能算了啊,29岁,非常重要的生日,一定要好好庆祝的,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你保准会惊喜。”
郁行一看着远夏,他眼中非常坚持,便笑着点头:“那行把,我等着你回来给我过生日。”
远夏是真的忙,他第二天就直接去了上海,带着他的电动缝纫机。
上海有几个著名的缝纫机品牌,不过他们生产的都是普通的脚踏缝纫机,曾经在全国范围内风靡一时,因为六七十年代人们结婚流行的三转一响,缝纫机就是其中一转,这是城镇居民结婚的必备物件,足见缝纫机普及之广。
不过随着中国服装加工业的兴起和电动缝纫机的普及,家用缝纫机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国产缝纫机品牌很多都没及时更新技术,被淹没在了时间与发展的洪流中。
当下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联营已成普遍现象,远夏就打算走公私联营的路线,准备找缝纫机生产厂家合作。
自己有技术有订单,他们有资金,还有熟练的生产工人,如果愿意合作,他的订单就不成问题了。
远夏也并不太担心自己的技术被国营厂家学去,他做这个也只是为了过渡和积累资本,迟早都会撒手不干,到时候可以将技术转让出去,也能让国产品牌在这一领域内分一块蛋糕。
远夏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几个缝纫机厂的情况。权衡一番后,他第一个去找的就是飞蝶牌缝纫机厂,这是国内最大的缝纫机厂,年产量过百万,资金雄厚,没准还有进出口产权证,可以直接从日本进口发动机。
如果领导有远见,思进取,合作就会比较容易。
远夏并不太清楚这个厂的具体情况,但他打算去碰碰运气。
但是他刚去就碰了壁,见不到厂长,需要提前预约,远夏耐着性子打听,什么时候才有空,对方回答他说三五天不定。再问其他领导,也需要等才能见。
远夏赶时间,就不在这边浪费时间了,又赶紧去了下一家,这次他去了立人缝纫机厂,规模属于第三,倒不是故意选这家,而是离得比较近。
远夏这次没有说想要跟对方合作技术,而是说自己需要订购大量缝纫机,所以顺利进了厂子。
接待他的是业务科的业务员:“听说你要买缝纫机,需要多少?”
远夏说:“我需要两百台电动缝纫机,不知道贵厂能不能生产。”
业务员一愣:“我们不生产电动缝纫机啊。”
远夏说:“你们可以生产啊。你们一台缝纫机出厂价是多少?”
业务员说:“我们这边批发价是105元一台。”
远夏说:“这也太便宜了,你知道一台电动缝纫机多少钱吗?”
对方说:“我怎么知道。”
远夏伸出一根手指头:“进口的电动缝纫机不低于一万。”
业务员显然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又怎么样,再贵也也不是我们能赚到的。”
远夏说:“我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们赚到这个钱,我能见见你们厂领导吗?能说得上话的就行。”
业务员看着远夏:“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远夏说:“见到你们领导就知道了。”
业务员内心存了巨大的疑惑,带着远夏去找了业务科主任。
远夏当着主任的面,将自己带来的电动缝纫机拆出来,拼装完成,说:“这是我们厂生产的电动缝纫机,单价七千一台,我在广交会上卖出去三百多台。”
业务主任嘴角抽了抽,这相当于他们厂卖出去两万多台缝纫机,一个月的销量:“你是来推销缝纫机的吗?”
远夏摇头:“不是,我是想来跟贵厂谋求合作的。我认为,电动缝纫机是将来未来市场的发展趋势,不知道贵厂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业务主任笑了:“你这东西这么贵,普通人家谁会买?”
远夏说:“贵只是暂时的。普通人家现在买不起,但是厂家会买。国家正在改革开放,我们国家目前有10亿人口,有着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世界各国的资本家都在争相前来我国建厂。珠江三角洲如今涌现了大量的服装厂、鞋厂、皮包厂,正需要大量的电动缝纫机,长江三角洲也已经有苗头了不是吗?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贵厂难道不想进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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