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相信会有。”郁行一看着远真诚夏的笑脸,心情稍稍轻松了些。
他其实不太满意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令他有些恐慌。还要应对那些他完全不想面对的人际关系,他觉得很压抑苦闷。
他想跳出去,但又不知道往哪里跳,也不知道找谁倾诉,谁会理解他呢?
身边的同事们根本不关注工作的目标和意义,他们只是机械地上下班,关心什么时候发工资、什么时候升级加工资。
所以最近他总想往远夏这里跑,这里对他来说是一方净土,远夏和他的同学们都富有理想、激情和活力,仿佛他的理想也能持续一般。
“咦,这里怎么有人?”门外传来了司红锦的声音,她推开门,看到里面的远夏,十分意外,“远夏,你大中午的怎么在这里?考完试了?这位是——”
司红锦今天的外套是暗红色的,她的衣服几乎都是红色的,各种红,在这个灰扑扑的年代,真是一抹亮色。
远夏赶紧介绍:“师姐好,这是我朋友,郁行一。他对科技感兴趣,想结识咱们社团的人。行一,这是我们科技社的副社长司红锦,她是学材料工程的。”
司红锦是个颜控,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喜欢,无论男女老少,她热情地伸手跟郁行一打招呼:“欢迎你来我们社!你是哪个专业的?”
郁行一礼貌地跟她握手,说:“我跟远夏一样,也是学机械工程的。”
司红锦笑着说:“欢迎欢迎,我们社里欢迎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大几啊?哪里人?”
远夏轻咳一声:“师姐,你提了行李,这是要回家吗?”
司红锦回过神来,一拍额头:“对,我来社里拿点东西。我下午的火车,一会儿要去赶火车。那远夏你陪你朋友玩啊,下学期开学了咱们再会。”
郁行一点头:“好的。”
司红锦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支电焊笔,说:“这个我拿回去用,我已经跟社长说过了,年后带回来。”
这支电焊笔是社员们一起凑钱买的,是他们社里最重要的财产之一。
远夏看着司红锦有些吃力地提起大手提袋,忍不住说:“师姐,我帮你提吧。有没有人跟你一起走?”
司红锦竖起大拇指:“小师弟真有眼力见。有一个无锡的和一个黄山的校友一起走,他们在校门口等我。”
远夏提起她的包,对郁行一说:“行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郁行一说:“我陪你去吧。”
司红锦兴奋地捧着脸:“哇,我今天真有面子,两大美男当护花使者!”
郁行一疑惑地扭头看向远夏:“?”
远夏憋着笑朝郁行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理会司红锦。
主校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校工清理干净了,不用担心走路会湿鞋。
远夏提着包走了一段,被郁行一拿过去了:“我来吧。”
刚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喊远夏的名字,扭头一看,是跑得飞快的刘杨。
他狂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说:“红、红锦,你怎么不等我啊?说好我去送你的。”
司红锦不客气地斜睨他:“没大没小,谁让你直呼我名字了?”
刘杨嘿嘿笑:“你就比我大几个月,咱们一样大。”
“大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是大!再说我比你高一届,喊师姐!”司红锦凶巴巴地说。
刘杨嬉皮笑脸:“好吧,红锦师姐。来,包给我,送你到车站,远夏,郁哥,你们不用去了,我去送师姐就行。”
远夏说:“那行,你去送吧。师姐,一路顺风啊,明年见!”
司红锦双手叉腰:“喂,不是说好了送我的吗?怎么又反悔?”
刘杨说:“红锦师姐,走啦,一会儿赶不上火车了。”
远夏冲她摆摆手:“再见!”
司红锦只好转过身,抬起手在刘杨胳膊上狠狠拧一下,衣服太厚,估计也没拧到肉,但刘杨鬼哭狼嚎的,装作很痛的样子。
司红锦抬起脚去踢他,他又灵活地躲过,两个人打打闹闹着走了。
远夏和郁行一看着那打闹的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远夏说“红锦师姐特别有意思,表面看着凶巴巴的,生人勿近,事实上是个很热心肠的一个人。”
郁行一点头:“看起来性格有点不拘小节。你买好票了?”
远夏说:“还没有,明天去吧。我短途,方便得很。”
“你家在哪儿?”郁行一问。
“肃阳。”
“那是不远。不过你的口音听不出来,我还以为是北方的。”
远夏解释道:“我老家是河南的,我爸原本在哈尔滨工作,后来肃阳办农机厂,他就被调过来了。不少叔叔阿姨跟着一起过来了,大家来自不同的省份,就用普通话交流。”
“难怪!”郁行一点头。
“你家是哪儿的?越城的吗?不过口音不太像。”远夏趁机问,当然他早就知道了。
“算也不算。我祖籍是越城的,在南京出生长大,后来我父母因为工作原因调离了南京,我就回老家跟我爷爷奶奶了。”郁行一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我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
尽管知道这一切,远夏还是止不住心酸,他的父母是留美归国的学者,当年应国家号召去了某个秘密基地做科研工作,很多年都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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