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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然,不是我不说,是我如今也捉摸不透了。”
    蔺大人摸着胡子叹气,看着这些曾经的旧部,心里有些涩然。
    作为文宗在位时的重臣,让先皇都畏惧的尚书令,他也算是三朝元老,当今天子的外祖,看似风光无限,但他知道他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虽然如今依旧官拜一品,但不如先皇在位时威风,毕竟先皇多有顾虑,哪像他这个外孙,是个杀星,厌烦他人逾越他之上。
    他曾经也算是枝繁叶茂门客众多,可随着天子登基一次又一次的修理枝叶和换血,他手里现在能掌握的权利,甚至不如那个吕素冬!
    蔺大人早知道太多权利会让皇帝心生忌惮,所以在新皇登基的时候就已经退让颇多,可谁成想天子不信他这个外祖,反倒是亲近旁人。
    他们明明才是一条船上的,拥有同一个秘密。
    “明明当初公家即位,是我们这些老臣劳心费力,当初先皇想要废储也是顾及着我们才没动手,如今……”
    另一位中年男人有些不满地开口,不过除了发几句牢骚,他也做不了什么,否则就不用坐在这儿叹气了。
    他们列坐诸位,哪一位不是曾经旁人得捧着的大人,可随着天子即位更改职位,他们有些人是明升暗贬,有些干脆是明着贬,别说油水不好捞,甚至被排挤到边缘地带,连核心都摸不着。
    “若是我们这些人也就罢了,连蔺公也……真不知那吕素冬一毛头小子,凭什么凌驾于我们之上。”
    被蔺大人称为惠然的男子冷哼,他面容看起来和蔺大人年纪相仿,但其实蔺大人虚长他十来岁,不过他的年纪做吕素冬的爹也绰绰有余。
    “他自有他的能耐。”
    蔺大人神色淡淡,看不出端倪,但心里已然不快。
    同僚们说的委婉,他以前的那些对头嘲笑的可更加直接。
    原本以为太子登基成为新皇,他会权力更高一步,没想到情况却不如人意,而且蔺大人总有一种恐惧感,总觉得皇上会杀了他灭口。
    虽然说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毕竟他是世界上唯一知晓他秘密的人。
    蔺大人也知道这事会杀头的死罪,王室宗亲一旦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可他越发疑神疑鬼,总觉得按照天子的性子,会觉得让他永远闭嘴更加稳妥,否则何必顾忌着他去培养别的亲信呢?
    这一番长谈许久,诸位大人都是满腹心事的离开。
    邱惠然坐着软轿,去了他外室所在的宅邸。
    他的脚步虚浮,可一进内室,他哪还有醉醺醺的样子。
    “可回禀秦王殿下,蔺公已被我说动,决定有所动作。”
    那外室的侍女颔首,轻巧地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烛火下,燕秦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摩挲着它的纹路,对来人挥了挥手。
    这玉佩本是他贴身之物,是母妃留给他的,先前讨赏,他将这玉佩挂在了阿绥的腰上。
    细绳微荡,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如今上面已没有了阿绥的体温,但对于燕秦来说,依旧值得赏玩。
    他握住玉佩,眼里有些难耐的戾气。
    与阿绥贴的越近,越想日夜夜都呆在他身旁。
    可惜天子不是慈悲菩萨,开心了才召他进宫,若是繁忙或是情绪稍差,便是十天半个月,他都没法除了在早朝时见上他一面。
    从前它也满足这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却越发焦躁。
    因为他知道皇兄不再是那么好哄的人了,不再是他撒撒娇仗着兄弟情分就能实现愿望的时候。
    有时候他倒宁可他们有血缘关系,哪怕是同一个肚皮里出来的都没事,皇兄这反倒不能甩了他去,可他们偏偏不是。
    燕秦也是读了礼法的人,偏偏在这事上行事无忌。
    不过在与皇兄博弈上,他小心谨慎的落下每一个棋子。
    皇兄的手段太过说一不二,明面上没人反对,暗地里那些人却各有心思。
    吕素冬、周云放、蔺、薛定春等人,虽然都是他的手下重臣,但他们之间可是各做各的,颇有摩擦。
    虽然周云放知道挑拨大人那事儿和他有关,想要委婉地给吕素冬赔礼道歉,但吕素冬可不买他这账,这脸子甩多了麻烦找多了,本来没事仇也成有仇。
    更别说蔺大人心有不服,在实权上被吕素冬给压一头。
    燕秦做了这么久的动作,但他不清楚为什么皇兄就是对这个吕素冬青睐有加,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多加惩处,那吕素冬作为当今第一权臣,气势越发盛了,好几次明着对他使绊子。
    好不容易打动了蔺大人这只老狐狸,燕秦倒是要看看,皇兄还会不会继续护着吕素冬。
    蔺绥当然会。
    他养着吕素冬,和养着钟琢没什么区别。
    那就这几日的奏折,蔺绥眯了眯眼。
    这其中有他外祖蔺大人的手笔,竟然也是婉转的谏言,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和燕秦有没有关系,想必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蔺绥的眼线和暗桩再多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顾及得到,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有他无法探听的东西。
    蔺绥估算了一下时间,好一会儿才低头继续写朱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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