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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李婉的那封信,并没有说什么太多的东西,只是简单地将自己的近况说了一遍,说了自己改了名,说自己在京中有了女勋爵的封号,再说自己要嫁人了。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听得李夫人的眼泪再也停不住。
    良久,她嚎啕大哭起来:“若是当初带上她一起走,又哪里要婉云受苦到现在,十八岁才嫁人。”
    李老爷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
    等到李夫人哭过了之后,恋恋不舍地将那封信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就狠下了心:“老爷,叫人送火烛过来,烧了吧。”
    李老爷点头:“这东西……不管是对婉云还是对牧言,留着都不好。”
    听到李牧言的名字,李夫人不自然地动了动嘴角,然后慢慢地笑了起来:“婉云也嫁了个好夫君。沈勋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的,是个好孩子。”
    李老爷也露出了淡淡的笑脸来,心中却想起在宫中深宫寂寂的李牧言,一声叹息。
    如果不是天意弄人,李家一家,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李老爷隔了几天之后,才往宫中送了信,求见李牧言。
    很快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李牧言案前,让他忍不住激动了一把。
    自从到了北宁之后,他已经习惯了来自父母的漠视,如今李老爷的求见,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忙不迭地选了一天,去见了李老爷。
    听完李老爷所说的,李婉就要成婚的消息,李牧言心中一片酸涩,却又涌上淡淡的喜悦。回去的路上,想了好久,他终于浅浅地一笑。
    “总算是,让他如愿了。”他这样想着,在心中默默地送上祝福。
    也许这辈子和妹妹还有沈勋,都没有办法再如同一家人一样往来,但是,就算隔着一个遥远的疆界,默默地守护对方的幸福,也是一种安慰。
    “错了太多,总是要弥补的。”
    陆芷很快就知道了李牧言和李老爷见过一面,并且在晚间问起了这件事。
    李牧言想到李婉即将迎来自己的幸福生活,微微地笑了笑,心情算是非常愉悦地应了这件事。见他喜悦的模样,陆芷也觉得心情愉快,问道:“是不是,父亲大人终于谅解你了?”
    一句话一出口,李牧言唇边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然后,他浅浅地,低低地笑了起来:“算是吧。不过,还未完全理解,我还是需要努力才行。”陆芷就轻轻地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李牧言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自从那一日之后,李牧言似乎就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动力一样,将自己因为找不到方向而停滞不前的事情重新捡了起来。
    渗透,拉拢,威胁……
    各种手段暗中不动声色地用出去,他的身边渐渐地就有了不少的人。
    加上陆芷这些日子也开始尝试着将一些权力移交给他,让他插手到北宁的政治当中去。显然,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夫君应该困守在深宫中,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但是对李牧言来说,这却是更好的机会。
    一个,颠覆这个国家的机会。
    虽然没有接到回信,但是李婉将信件送出去之后,觉得心中忽然安慰了许多。
    上辈子不曾享受到父母亲情,但是这辈子,却享受得足够了。
    李家夫妻对她,也是真的好。除了李老爷那一日忽然说出来的那一句“孤魂野鬼”之外。
    她开始安心地等待嫁人的那天。
    然后,她有了一个非常意外的访客——余陶。
    身为皇帝的余陶,上门来到时候,身边只带了一个小黄门。见到她的时候,还笑微微地故作轻松:“怎么,不认识了吗?”
    李婉看着他一副平民打扮,看不出半点不对,确实是非常地惊讶了。
    “这副打扮,实在是……”
    余陶微微地笑了笑:“方才去京中走了一圈,看了看京中平民百姓的日子,所以才特意做了这样的打扮。说起来,这一身衣服比起宫中那些绫罗绸缎还要难寻,我足足等了好几个月才拿到。”
    李婉听着他这样轻松自然地说着这些事,非常顺畅地自称“我”,一时之间,觉得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皇帝,而是某个邻家少年,这种上门来串门一般的轻松自然,让她觉得非常放松。
    于是,她就微微笑了起来:“宫中谁敢将粗布的衣服拿给陛下穿,就算是稍差一些的缎子,都是不敢送上去的。”
    “不过,陛下就这样出门来体察民情,也不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问话,让站在边上伺候着的小黄门嘴角不住地抽动。好在他低着头,也没人看见,不过心中的震撼,就难以言表了。
    这世上,居然有人敢这么大胆地和陛下说话!陛下还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人很快就要嫁做人妇,陛下也不曾动过那入宫中的心思,小黄门都要以为,这位是陛下养在外面的外室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抬头,偷看了李婉一样。
    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去。
    这位勋爵,比起宫中许多妃嫔,颜色都要更甚,难怪陛下特意……
    他立刻打住,不敢再想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二十五章
    余陶走了之后,李婉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然后,她走出门来,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天,叹息一声。
    这样的风吹草动,立刻就被人告诉了沈勋。
    面无表情地将前来报信的人送下去,沈勋心中却升起了莫名的情绪,堵得他心口发慌,闷闷地说不出来。
    好一阵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种情绪,叫做吃醋。
    于是,他干脆也不管不顾地丢了规矩,趁着夜色去了李婉的家中。
    城中并没有宵禁。
    事实上到了夜里,街道上反而越发热闹。许多只在晚间出没的手艺人都摆了摊,畅快地吆喝着,吸引着来来往往的人去看看他的东西。
    沈勋走在街上,有些不安地侧脸看一眼身边漫步的李婉。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身边还陪着李婉。
    也许是从他进门那一刹那,李婉毫不意外地开口的时候开始。似乎从沈勋翻窗而入的时候,李婉就已经等在那里,身边甚至没有陪上一个小丫鬟,就那样站在那里,定定地站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沈勋的声音,她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头,看向他:“你来了啊。”
    没有任何疑问,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沈勋大概是被这样的坦然的态度吓到了,闷闷地嗯了一声。回过神之后,才暗自感叹自己实在是太过傻呼呼了,居然这样就差点将自己的初衷忘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在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李婉又出了声。
    “陪我去街上走一走吧。”
    “现在?”沈勋顿时又忘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惊讶地出声,“现在东市可都关了。”
    李婉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我知道,可西市还开着呢。”
    沈勋不再出声了,默不作声地站到了她身边。
    西市是平民们去的市场。
    并不是说东市和西市之间有那么严格的等级划分,只是毕竟东市里都是一些价格昂贵的东西,平民们就算手上有了余钱,想要买些东西,也断然不会去选择那些在他们看来华而不实的东西。
    于是不自觉地,就有了东市和西市的区别。
    不过,也因为平民们往往晚间更加有空,所以,西市在晚上越发显得热闹几分。
    李婉慢慢地走在其中,偶尔拉着沈勋说两句话,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坐下来,找老板叫一份摊子上的特产……
    沈勋慢慢地觉得,这样让他浑身不适应的西市,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过。
    等待渐渐地习惯了之后,他反而觉得,这样慢慢地发发时间,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虽然显得有些吵闹,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过不识趣了一些。
    李婉和沈勋走了一圈,仿佛真的只是两个出来逛街的小男女,甚至被个别摊主取笑过两场。
    沈勋窃喜,李婉却只是微笑不说话,俨然一副默认的态度。
    沈勋心中就越发喜悦起来。
    然后,夜渐深,李婉终于说她想要回去了。
    沈勋去叫了马车过来,送她上了马车,才终于问出自己纳闷了许久的问题:“你今儿怎么想着要到西市上来走一圈了?”
    李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跑过来,不也是听到了消息吗?”
    被她这样肯定地说破,沈勋有些尴尬地低了头,片刻之后,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我不过是担心你。不过,这和你晚上过来逛西市,又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你只知道陛下来了,却不清楚陛下过来到底说了些什么?”李婉随口问,笑道:“看起来,你在我身边安插的探子,可还没到我心腹的程度。”
    听她这样,也不知道是取笑还是调笑,沈勋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不是陛下一番话,我也不会想到要过来看看。”李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轻地说,“你知道,陛下今日干了什么,对吗?”
    沈勋略带困惑地点了点头:“是,我听说了,陛下似乎身边少少地带了几个侍卫,就在京中走了一圈。”
    李婉点头:“陛下说,他不是来看风景的,而是来考察民情的。”
    沈勋一怔,随后沉默下来。
    这句话让他忍不住多想了一些事,片刻之后,他抬头问道:“陛下可是又有什么举措了?”
    李婉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沈勋看着她,忍不住又想问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却忍住了没有出口。
    她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件事,已经足够坦诚。自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地问些什么了。
    反而显得自己不相信她。
    两个人沉默着在马车内走了一阵,沈勋让马车在距离李府不太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自己牵了李婉的手慢慢地往李府的方向走。
    他觉得自己手心在冒汗,但是这种感觉那么好,他不想放手。
    等到他敲响李府的门时,看到门房震惊的眼神,他一阵心虚,最后忍不住瞪了那门房一眼,方才让门房缩回了那种让他觉得太过亮闪的表情。
    好在,门房是沈勋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不会将这种事到处乱说。
    虽说未婚夫妻两人结伴而行算不得什么,但是大晚上的,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太多。
    沈勋虽然不是特别在乎这种事的人,却也不希望李婉的名声因为自己而受到什么损伤。看到李婉进去了之后,他忍不住又敲打了那门房一番,得到他非常肯定的保证之后,方才有些心虚地松了一口气,转头往回走。
    一路走,他的表情渐渐地就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