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时洲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异国的那最后半年,“不知道该怎么改。”
“……”
盛言闻听见时洲越说越低的语调,心脏像是被骤然攥紧地发疼。
他想起那日时洲那日哭喊叫着的‘别走’,糊里糊涂的说着什么离婚?又什么戒指?
每一句都是想和他说的,却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别人。
这段时间,盛言闻利用拍戏的空隙想了很多,甚至能接受时洲的心里曾经被其他人占据。
可盛言闻何尝没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如果时洲真透过他在看别人,那头一回付出真心的他显得多可笑?
既然时洲痛苦到只能在酒后发泄,那让现在的他用什么方式再问第二遍?明知道对方心里存在着有伤疤,然后他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去戳破吗?
说得更严重些,如果时洲真把他当成其他人的替身,那他要用什么方式去继续维系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关系?
盛言闻无法不在意,可同样没办法干净利落地割舍。
眼前人的沉默越发让时洲感到了不安,“言闻?”
“时洲,你不用改。”盛言闻开口,“最近B组的拍摄确实太忙了,有时候陷在角色情绪里就没办法顾及到外界的消息。”
“而且,我在想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时洲一愣,“会错意?”
盛言闻换了一种方式表达,“错把燕追对任妄的心思,投注到了我的身上。”
——更错把你对别人的心思,投注到了我的身上。
盛言闻给彼此留了点余地,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
时洲愣了好几秒,“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从头到尾没有把你错当成任妄,你说得‘会错意’压根不可能存在。”
“又或者,会错意的人是你?”
“你是把我当成了燕追的替身,所以才在两个角色关系靠近的时候对我生出了兴趣?现在剧情往后发展了,你又觉得没意思了?”
时洲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止不住的轻颤,他从来没有刻意区分过五年前后的盛言闻——
如果现在盛言闻真抱着这种想法,那么五年后呢?那么异国的那两年呢?
入戏再深,都会有出戏的时候。
所以,他们两人间才会越来越没有话题可以聊?他最终才会梦见盛言闻签署离婚协议书的画面?
被养父母当成替身也就算了,到最后,他心心念念的枕边人也是抱着这种想法?
所爱之人不怕迟。
但要是,从来没有人爱过他呢?他拿什么去争取?
盛言闻被时洲蓦然发红的眼色盯得心脏抽痛,伪装出的平静瞬间瓦解,“时洲,我不是那个……”
电话声骤然响起,打断了盛言闻未出口的解释。
时洲垂下目光接通电话,“喂,章师傅。”
司机在电话那头询问,“时洲先生,九点半了,你忙完了吗?咱们回横城还要将近三个小时呢。”
“马上。”时洲压下哽咽,“我马上就过去。”
他挂断电话起身,对着盛言闻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意,“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还在拍戏,是容易分不清戏里戏外,既然如此,还是等杀青了再说吧。”
盛言闻没由来地一慌,连忙跟着起身,“时洲!”
——哐当!
时洲的手机一时没拿稳,往下一摔也不知道顺势卡在哪个缝隙里。
拍戏时一直对着大关灯,盛言闻的眼神长期处在刺激的疲劳地步,因此房车上只留了一盏亮度不显的小顶灯。
手机在阴影中没了影。
时洲盲目低头看了看,还借机迅速晃掉眼泪,“抱歉,我一时没拿稳,找到了就走。”
余音微落,盛言闻拉拢住了他的手腕,“别急,我帮你找,找完把话说清楚。”
“……”
时洲思绪混乱得没能明白盛言闻的意思,只当对方是想要彻底想要和自己划清关系。
还有什么可以说清楚的?连杀青之后再说都不愿意了吗?
盛言闻拿起桌上的手机,顺手拨通了时洲的电话号码。
很快地,微弱的光亮伴随着来电声响了起来。
盛言闻看见桌子边缘卡缝里冒出的光,生怕时洲去捡时磕到头,于是抢先一步低下身子替他捡了起来。
盛言闻随便瞄了一眼还亮着光的手机屏幕,眸色骤然凝固——
虽然来电已经被他及时掐断,但来电显示上清晰明白地写着‘老公’两个字。
“……”
时洲不知道盛言闻的心底掀起了什么样的骇浪,只是趁着对方怔神时拿回自己的手机,他迅速撤了两步,逼着自己把情绪往回收。
“盛言闻,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但我从始至终把你和任妄分得很清楚,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真心的。”
“你要是分不清戏里戏外,或者只是单纯想通了、不喜欢我了,那都没关系。”
时洲呼吸有些发促,“等你杀青后出了戏,我以时洲的身份重新追你,行不行?”
无论是五年后还是现在,他都没办法就这么放弃。
时洲看见盛言闻眸底逐渐涌上的复杂,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表露,“我没喜欢过别人,心里很早就装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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