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了。”他这样说道,“在不久之后,若是我有幸得以如愿以偿地离世,希望你能为我献上一束花——什么花都好,哪怕是路边折的也无所谓。”
“倘若你能答应我这件事,我的承诺还是照旧。”
“……为什么?”我在某一刻近乎忘记了要怎么样去呼吸,好半晌后才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
“唔,人都是要死的,这是很正常的事?”太宰治笑了起来,“只是理由不同罢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区别。”
“不是这个。”我再次问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垂了垂眸,声音轻到近乎喃喃自语的地步,“或许,我只是不太好意思直接对你说,‘希望你能一直记得我’罢了……毕竟哪怕是我都明白,这实在是个奇怪且过分的要求?”
“但是我想,这笔交易本身就已足够怪诞了吧。”
眼前的青年谈起自己的后事时并没有多少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全然不在意一般,只是在提及最后那句话时,他的眼眸中才稍微折射出了少许烁光。
我的呼吸近乎停滞了片刻,一股难言的悲伤在此刻缓缓地流淌过了我的心尖,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一般,润湿了我的眼帘。
靠,这个家伙,真的是……
“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再问一遍。”
“在不久之后,若是我——”
“再上一个。”
那只原本还带着点憔悴之意的鸢色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就像是闪闪发光的宝石一般,璀璨夺目,“我希望小姐你能陪在我身边一段时间?”
“别高兴的太早,我的要求你可能无法接受。”我神色平静地盯着他打量了片刻,竖起了三根手指,“首先,把你办公室内的所有东西都展示给我,包括暗格内的,然后,如果有我想要的,我要随时保有随意选三类东西带走的权力。”
其实我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压根没想着太宰治会接受,毕竟就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虽然我并不在意,但其实最贵重的东西应该是各种机密文件才对,而且我用的还是‘三类’而非是‘三件’。
与其说我是真打算冒这个险,不如说我只是想把太宰治给我的压力丢回给他——你看,不是我不想答应你,是你无法实现我的要求呀,我也不用太过于心不忍。
那当然特么的是压力,哪怕他说的的确是他内心所思所想,但是这个以退为进的语序他要不是故意的我能直接跑港口Mafia大楼底下跟他表白,反正他说的是任意一个要求,那我既然提出了我的条件,他不能接受是他的事,至少我心里这关就能过的去了。
至于那家伙自己的念头通不通达?
在他说会限制我的自由的那一刻,这种问题就属于关我屁事的范畴了。
毕竟真正陪了我十数年的是太宰,而非眼前此刻的‘太宰治’呀。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太宰治几乎没怎么思考,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就稍微有些尴尬,他不会是打定主意要食言了吧?
“那么,小姐要现在去看吗?”他这么问道,又略显为难地抿了抿唇,“但是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姐的名字……”
“夏绮。”
他轻声咀嚼了一下我的名字,“绮丽盛夏么,的确很适合你。”
我这下反倒有些惊讶,“你知道中文怎么写?”
“之前有学过。”太宰治解释道,“虽然不太记得原因了,但……好像觉得必须要去学,所以就去学了。”
md,这种没人性的话都说的出来,脑子好使就是了不起啊!!你都忙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有空去学中文??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包括你身上带的。”
“这是当然。”他毫无异议地垂下了眼帘,“请不用担心我会食言,其实就算夏小姐你要全部拿走也没关系,这种身外之物对我而言本就没有什么用途……我只是怕你会失望。”
“那也没办法。”我耸了耸肩,反过来问他,“现在去看没关系么?你不是打算来喝一杯的?”
太宰治回答我,“不,我只是出来走走。”
他露出了些微低落的神情,“我平时不能喝酒,喝酒会影响到工作。”
我严重怀疑这是因为他发现了装可怜这一招对我有用,因此才故意那么隐晦地强调自己到底有多可怜的。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野猫摸不得,这样皮毛柔顺又乖巧可爱的猫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一旦靠太近就会直接从小猫咪变成噬人的猛兽,都重开一把了怎么着我也得学聪明了!
所以我刻意冷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那只鸢色的眸略显期待地注视了我片刻,又很快转而变成了星点的失落,“那,请跟我来吧?”
像是怕我多想似的,太宰治飞快地补充道,“我的办公室后面有配套的卧室和休息室,请不用担心,我基本上……没有睡眠需求,哪怕小寐一下沙发也就足够了,卧室你可以随意使用,未经允许我不会进去的。”
当他带着我从密道直接通到首领办公室时,我颇感好奇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注意到太宰治单手摸着衣兜,倏地晦暗了少许的眸色,但就在我转头去看他的那一瞬,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原本的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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