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一个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光是这一点类似的错觉也已足够。
——如果要问我这一刻在想什么,我想我的第一反应是如果太宰治的部下开枪有可能会误伤到我和他,必须尽量压低身形,第二反应是这应该能算是正当防卫吧……顺带着下意识地把枪口下压了一下,对准了对方的腹部一侧。
虽然这个地方内脏很多,但其实如果是枪伤的话,反而有可能会比打到腿上更容易医治一些……毕竟腿上可是有着主动脉的啊。
至于哪怕他不死港口Mafia也不会放过他这一点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他犯下的本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我问心无愧便已足够。
但当我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把枪里没有子弹??
只不过枪声的确响起了……眼前的人也同样应声倒地,血泊缓缓地自他身下蔓延开来。
是太宰治的部下开的枪。
“……为什么?”被我揽住腰的少年看都没有看一眼倒在眼前的叛徒,只是眉目略带困惑地转过头来,在我惊疑不定地松开手时,改为了半跪在我身前的姿势,握住了我攥着枪的手腕,“如果这把枪里真的有子弹的话,你的手腕会受伤的?啊,你知道这一点呢。”
我后知后觉地挥开了他的手,本能地有些颤抖起来……虽然我也算得上是见识过不少类似的局面了,但是——那么近,那么鲜明的例子,还是第一次啊。
愤怒与基于本能的畏惧在转瞬之间快要烧没我的理智,但又在它满溢过了某个临界点之后,我又重新恢复了理性……比起被冲昏了头脑的愤懑后怕,此刻的我甚至比任何其他的时刻还要更加冷静。
在略微吐息片刻,缓了缓神之后,我松开了被他攥着的那只手,任由枪支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太宰治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浅色的唇瓣微抿,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我,太宰君?”我轻声道,“那么先前是我的错失,我不应该混淆你和他之间的区别的,不好意思,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为之前的失礼感到抱歉,稍后赔礼会送到港口Mafia。”
在毫不拖泥带水地双手撑地,向后退出了一定距离之后,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在内心哀叹了一下自己遭受了这番无妄之灾的腰臀部位。
——说实话,的确不怎么沉,虽然是男孩子的骨架,从手感上看来也并没有单薄到可怖的地步,但就重量而言,我估摸着差不多身高之下,他也就比我重上一些?
不过这样的重量在乘以二之后还要加上重力加速度,那我可没那么优秀的身体素质可以一笑而过!
要不是这会还算是在外人面前,我肯定已经抽着冷气捂住了受伤部位开始揉了……但是现在我还得挺直腰脊,连带着脸上的表情,甚至是唇角的弧度都不能变一下。
……这是我来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感觉到‘孤独’的存在。
如影随形,仿若蚀骨。
如果这就是太宰一直以来所对抗着的天性的话,若是把这份痛苦同样加诸于我,那我想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表现的比他更好了。
坚持自我的尊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对谁都一样。
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的少年略显无措地抬眸望着我,肩上的外套拖曳及地,更显得他的身形无比单薄而脆弱。
但比起先前因为爱屋及乌而产生的怜惜之意,此刻的我决意排除所有的外物影响,自此将太宰治视作是独立的个体,那么现在的处事方式应该是……普通合作对象?
是我不应该将多余的期待加诸于其他的个体才对……这也算是为我自身的傲慢买单了,甚至如果考虑到对象是太宰治的话,那这的确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不过,还是好痛哦!!
……
面前强忍着痛楚,茕茕孑立的女性眼中鲜明的闪过了一丝怒火——这很正常,下一步无论是声嘶力竭的质问还是暴跳如雷的怒骂他都早已有所心理准备……可是那种燎原的色彩转瞬即逝,在下一秒,对方就换了一副表情。
那是……他在森鸥外身上最常见到的表情。
近乎毫无个人情感的考量、审视、斟酌,快到几乎是瞬息之间的判断,紧接着便是得体而挑不出一丝差错的微笑。
她甚至略微弯下身,绝口不提刚才的低语,对着他伸出手,关切道,“太宰君,你没事吧?抱歉,刚刚事发突然,稍微逾越了一些。”
比起索要一个解释,夏绮甚至没有留给他半分的机会,兀自地做出了决断。
太宰治怔愣了片刻,近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攥住了肩膀上的大衣,躲开了她的手,就像是这样就能躲开她的决断一样,“不是我。”
他的语速极快,甚至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急促的不安,“如果是我授意的,这样的方式也太拙劣了一些……他刚刚的反应更像是——”
这样说着,他猛地转身,一甩肩膀上的外套,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对方无声的注视之下走到已经没了生息的叛徒身边,单手挥开正不知所措地围上来的部下们,让他们不要靠近。
太宰治目光在倒在地上的人身周各处扫过,又在对方脖颈处顿住了目光,语调极轻道,“去封锁附近的道路,把这几栋楼的监控调出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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