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从玻璃桌案上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印着的赫然就是港口Mafia所藏着的珍宝名录……在一一浏览过去而毫无收获之后,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虽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设想,但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果然还是很麻烦。
太宰治倒是没有露出半点意外的神色,他双手环在身前,唇角弧度平缓,难得没有显出半点讥讽不耐的意味,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看完后,略微垂下了眸,“还要继续找吗?差不多也该死心了吧。”
“……这怎么可能死心。”我抬手揉了揉额角,站起身,把册子还给了他。
就在我走到太宰治身前的时刻,我隐约嗅到了些许硝烟的气味,昭示着他刚刚在做些什么。
“有开过枪吗?”他冷不丁地这样问道。
“唔,实弹的话,没有。”
“那要试试吗?亲手左右他人生死的机会?”那只鸢色的眸略微放大了少许,显出了一种异样的狂热来,“只要尝试过一次那样的感觉,你一定会……再也忘不掉那片刻之间的感触。”
我叹了口气,“我拒绝。”
“哎?这就是你所谓的在意吗?”太宰治略带恶意地笑了起来,“连这种——”
“我的感情不是拿来给你考验的事物,我的底线更不是。”我平静地回答他,“哪怕这个要求是他亲自对我提出来的,如果没有恰当的理由,我都绝不会接受……这不仅是对我的轻慢,也是对这份感情本身的不尊重。”
他被我哽了一下,在抿了抿唇之后,少年明显颇有些不甘心地想要反驳我,“可是,不加考验的感情可是很脆弱的?如果一旦遇到了合适的时机,你又怎么能确定对方不会离你而去?”
“那就让自己变得独一无二吧。”我笑了起来,“让自己永远都是被选择的那一方,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哪有千日防贼,终日忧虑的道理呀。”
“……”太宰治倏地沉默了下来。
我立刻随之联想到了他的经历——哪怕此刻的他并没有经历过来自森鸥外的最致命的一次背叛,也没有经历过坂口安吾的背离,但饶是如此,在港口Mafia和他之间,作为他的老师的森鸥外也从未真正选择过他……
在他在意的人之间,他似乎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哪怕是织田作之助,在最后的时刻,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制止而停留。
在意识到这一点,略微踌躇之后,我最终还是忍不住逾越了少许,对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少年柔声道,“不用担心,如果你见识过了足够多的人,经历了足够多的时光,总会有人不会因为你是‘正确’的那一方而选择你,而只是因为你是你。”
“……不会有的。”在许久之后,太宰治才近乎恍惚般地自齿缝之中挤出了这几个字,他说,“太晚了、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小姐。”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下意识地望向了他缠着绷带的眼眶,在再度确认了他缠着的是右眼之后,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寻思着虽然太宰治可能不会承认,但是他的两个徒弟其实都在那么做啊。
虽然这种感情的确和‘朋友’有所区别,不过,对太宰治而言,终究还是有着少许的触动的吧?
他没有再给我说什么的机会,直接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在一瞬间敛起了刚刚显出少许动摇的神色,“跟我来。”
尽管被带过来时也经历过了这么一遭,但是不得不说,哪怕在港口Mafia,畏惧害怕太宰治的也大有人在。
这一点光看随着他前进的步伐,逐渐凝滞下来的办公室氛围就能让我意识到了。
太宰治倒是一副不介意的样子,重新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模样,炫耀般地跟我自我介绍道,“你知道他们在私底下怎么称呼我吗?”
这点太宰倒是真没跟我说过,让我一时之间愣了愣。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见到我的反应之后,反而不似作伪地笑着回答我,“‘港口Mafia的报丧鸟’……一开始只有外人在喊,后来内部也传开来了~我是无所谓啦,不过这种称呼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反正森先生不太喜欢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竖在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神态轻快到好像他是准备带着我去度假,而非是去‘参观’港口Mafia处理叛徒的手段。
我其实没还真怎么多想,主要是我也没见过啊……只见太宰治随手摸出了手机,神色霎时间又恢复了最常见的冷然,像是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拖出来,嗯,空地上。”
在他随手合上了手机之后,他并没有急着放下手,而是略微侧过了脸来,望向了我。
那只鸢色的眸中的神色沉的就好似是暮色的黄昏,影影绰绰地漾着深红色的涟漪,“那么,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太宰治显然没有要等我回应的意思,径直扭过头,自顾自地带着我下到了底楼,向着港口Mafia之外走去。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抽了抽鼻子,露出了少许厌恶的神色,甚至还抬手掩住了鼻尖,“地牢还是算了,味道太重啦,我晚上还想去试试看新开的那家海鲜餐厅呢!要是被赶出来不就太逊了嘛。”
真是……隐晦而扭曲的好意。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夸他贴心吧,又总觉得怎么都不得劲儿……他又不是真的要带我出去玩!他特么的是带我去看港口Mafia处决叛徒的方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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