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理解什么的,这样的未来根本就是不是他需要费力去接受的命运——这就是注定的现实,无论他接受与否,就像是日升月落一样的必然。
在他掌握之中的事物自然会随着他的心意起舞,但他绝不会用这种手段去影响他在意的人……那是侮辱,是对他,也是对对方的侮辱。
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有些界限是绝对不能突破的,一旦放弃了那些……他恐怕会堕落的比陀思妥耶夫斯基还要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所有能做的,也只是站在命运的审判席上,引颈就戮。
只要从未抱有期待,那么当终焉之刻不可阻挡的来临时,那种痛苦就不会……不会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他垂着眸,单手按上左胸的位置。
那只是……幻觉而已。
他明明受过比那重的多的伤势……啊,只不过,那或许亦是来自于另一个他的经历?但是有时候,在恍惚间,他还是会混淆于那一幕幕的记忆……
身为首领的太宰治不过是个空壳罢了,就像是一个被粗暴地塞入了过量外部数据的程序,还能够运作,还能实现他的目标就已经足够,其他的一切……并不在他的期望之内啊。
就像森先生从未期待过被他保护的‘绝大多数人’会感谢他一样,在这方面,他自己或许还不如对方看的透彻。
明明是师徒……啊,应该算是吧?真是不幸,唯有这一部分的内容,是他拥有的‘真实’呢……
太宰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
即便如此,森鸥外却唯独没有教会过他这一点。
真是糟糕。
就像是被晚风吹起的泛黄枯叶,完成了使命的东西理当退场,就和季节的更迭一样。
他早晚会接受的。
如今只不过是再一次,偿还上他应有的宿命。
……
说实话,我很懵逼。
尤其是看着太宰肉眼可见的整个人气场都不对了起来,我更懵了……尼玛你跟我玩谜语人结果你自己心态崩了??这算什么,我也没跟他说反弹啊??
但说实话,他这种状态我还挺熟悉的……在小时候,我经常能从他身上感到这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沉重情感,只不过那会的我压根就不能理解罢了。
等我长大到能理解这种感情的时候,它却反而好像从太宰的身上消失了,就连带着原先习惯一般的对死亡的向往也一并销声匿迹了起来。
人心与人心之间的距离有那么遥远吗?
那时候的我还不明白这一点,也对那样的孤独心生畏惧,这种畏惧源自于未知,源自于无法感同身受的隔阂。
或许直到此刻我都还未全然理解,但我想,我愿意尝试。
在这异国他乡,在这与全部的过去隔绝的土地上……
我想,我终于开始能真正的,理解他的孤独了。
现在与过去是不同的。
现在与过去理当不同。
我快步上前了几步,在太宰略微愕然的目光中伸出空着的那只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绷带,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拽了出来。
“既然是个解密游戏,那么出题人怎么能独自跑掉呢?”我望着那双秋水般漾起波光的眸,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年多前,独自一人,关掉了客厅里的全部灯光,望着外面璀璨灯火默默流泪的我自己……
你是不是,也和那时候的我一样呢?
就连在有光的地方哭泣也做不到,想要逃到世界尽头的那种因孤独而起,又终于孤独的悲伤,是否和你有一些相似?
又或者悲伤的实质都是相同的,只不过有的人能够独自迈出来,有的人却不能。
同性相斥?同性相吸?我并不在乎那种论调,只不过如果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见到过去的我自己,那我绝对会握住我自己的手……就像现在一样。
“我都说了……稍微多相信我一点啊。”
“小绮……不要离我那么近。”太宰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会被我刺伤的……”
好家伙,明明是只猫咪却硬要装刺猬,别说这家伙满脸都写着‘我说的是反话’了,哪怕他真的是只炸了毛的豪猪我都得给他剃秃了强行薅走!
我也懒得和他磨磨唧唧,干脆握着他的手腕直接把他的手怼回了口袋里,言简意赅道,“我手冷。”
太宰立刻像是被掐着脖子一样说不出话来了,像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瞳孔地震后的麻木中。
话说回来,一般来说,趁着别人神游的时候问问题好像特别灵来着?
我琢磨了一下应该趁机问什么,其实我很想问他那个组织的事,但哪怕他在放空,我估计他最多也就冒一两个字就能反应过来了,要我凭一两个字推一个组织那我真是太特么自信了,根本不可能做到!
“你今天是去找柯南的?”我冷不丁地问道。
“……这招对我没用哦,小绮。”太宰像是终于缓过了神来,缓声告诉我,“但的确是个很合适的问题。”
“唔,那么,我猜答案是‘是’。”我凑近了他一些,有理有据地分析道,“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你刚刚顿了一下吧,因为‘这’字和‘是’字发音的口型一样?反应真快啊你。”
对方原本的茫然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只留下了看着就让人牙痒痒的微笑表情,不承认也不否认,满脸无辜地望着我,就好像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一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或许有其他的我可以回答你?当然,不能涉及我今天告诉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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