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个兔子洞吧。
这深洞就好像没有尽头,潘多拉就这么一直一直下落,掉啊,掉啊,朝着未知坠落。最神奇的是,她竟然不觉得害怕,就好像这种发展是顺理成章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她怀疑是否会就这么穿到地球对侧的时候,她跌进了厚厚的枯叶堆里,毫发无伤。她立刻坐起来,困扰地抬头看了看,在这个地方呼救也没人听得到吧。
“咳。”
又是可疑的轻咳,以及听上去不太焦急的迟到台词:
“喔我的耳朵和胡须啊,我真的要迟到了。”*
等潘多拉循声转过去的时候,她只看到了跑远的背影。
潘多拉不由在心里说了句:但你好像没有胡子啊。
顺带一提,兔子男孩的西服外套背侧分叉的地方,露出了一团洁白蓬松的尾巴,随着他奔跑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潘多拉追赶者男孩穿过一条低矮狭长的走廊,突然就闯进了一座花园。但兔子男孩已经跑得没影了。她有点拿不定主意究竟该穿过花园前进,还是退回走廊里,想办法从兔子洞爬上去。不知怎么,她更想选择前者。
“哎呀,这不是潘多拉吗?”
她回头看去,却没瞧见人影。
树梢上传来噗嗤轻笑,她抬头,终于找到了和她搭话的人……或者说,又一个奇妙的家伙?那是一个极为貌美的少年,正在树上居高临下俯视她,头上长了一对猫耳,身后长长的尾巴卷到身侧,懒洋洋地摆动着。令人最为印象深刻的还数他的笑容,非常灿烂,但也莫名极度恶劣。
“您好,”潘多拉想让自己显得有礼貌一些,而后才想起她的裙子和头发在下落过程中全变得乱糟糟了,匆忙扯了扯裙摆,“我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请问您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吗?”
猫少年咧嘴笑着答:“要追白兔子的话,直接从那边的灌木丛里穿过去就行。”
“呃,我不是说怎么离开这座花园,我想问的是,怎么能从这个地方离开,回到我原本生活的地方……”
“你原本生活的地方在哪?”
潘多拉正要回答,却怔住了。她居然答不上来。咦?咦咦咦--?
“我……”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她走过的走廊入口突然变得只有小腿那么高,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通过的,是她突然长高了吗?还是房子变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猫先生,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的”的“这”指的究竟是什么。她整个人非常迷糊,却又一点都不慌张。就好像……这些事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似的。
“你是潘多拉,我是喵洛斯,你只要记住这件事就行了,”笑个不停的猫少年抖动了一下耳朵,“唔,算是我好心提醒吧,如果不想迟到的话,你可得跑起来了。”
“迟到?您是说,我应该去哪个地方吗?”
指的是兔子男孩也赶着去参加的什么活动?
喵洛斯却不肯直接回答她了,他慢条斯理地捋着自己尾巴上的毛,幽幽地说:“你迟到的话,疯帽子就要更疯啦。”
“疯帽子?”
潘多拉再想追问,可恶的猫咪竟然已经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了他一张大大的笑脸。*别无他法,她只好依言提起裙摆,小跑着穿过灌木丛,去追赶不知道上哪的白兔子。
她直接跑上了一片槌球场。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参赛选手和槌球比赛!纸牌形状的士兵们手里提着活生生的火烈鸟当球棒,把缩成一团的活刺猬当成球接来打去。*问题是,球场上有不止两扇铁环球门,选手们也不知道是按照什么顺序上场挥棒的,好像把刺猬球打进了和自己身上标记颜色一样的球门也毫不在意。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比赛。最奇怪的是场上回荡着尖锐的语声:
“砍他的头!”
“砍她的头!”
“砍他们的头!”*
潘多拉拉住身边的纸牌人问:“请问一直在大叫要砍掉别人头的是谁啊?”
“噢,”对方耸肩,纸牌耸肩的样子是很奇怪的,“那是王后。”
“王后……在哪?”
“王后早就不在啦。”
“那她怎么还在这下达死刑的命令呀?”
纸牌人好像第一次认真打量潘多拉,突然指着她大叫起来:“是她!就是她!吃掉王后的就是她!”
只剩声音的王后的尖叫更加刺耳了:“砍她的头!快点,给我砍掉她的脑袋!”
所有的纸牌人突然间扔下了火烈鸟,纷纷朝潘多拉扑了过来:
“是她!就是她把王后吃掉了!就像一口吞下纸杯蛋糕那样吃掉了!”
“砍掉她的头,王后就能回来,谋杀时间未遂的罪犯就可以受到公正的裁决!”
“不,我从来没有--”潘多拉后退一步,眼看情势不对,转身就发足狂奔起来
“哎,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早就开溜了。哈哈哈。”身侧传来笑嘻嘻的语声。她还没看清喵洛斯的脸,猫少年甩了甩尾巴,又消失了,只剩下一张笑脸。
潘多拉有点恼火了,伸手去抓猫尾巴的残影:“喵洛斯,等等!”
但是身后的纸牌人越来越近了,她随手抄起一只刺猬就扔了过去,一张带一列,瞬间倒了一大片,多米诺纸牌战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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