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泰郡主满意地笑了,朝着上座的几位长辈行礼:“皇祖母公正,嘉泰铭感五内。只是嘉泰还有一事要报。”
云太后没想到还没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哦?还有何事?”
嘉泰郡主朗声道:“带上来。”
几人朝殿外看去。
只见几个大力的嬷嬷押着一个钗环散乱的女子走了进来。此女眉开眼阔,五官端正大气,通身的狼狈也遮不住那顶好的容貌。
只是疏朗清目中是显而易见的慌张与不安。
贾母定睛看去,只觉眼冒金星,脑中嗡嗡作响:“云丫头,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史湘云看见了贾母,像是有了靠山一般,一时之间也没注意自己现今身处何处,开口便是一阵哭腔:“老祖宗,救救我......”
嘉泰郡主侧头看着史湘云,眯着眼冷笑。
昨日她命人去找贾宝玉,谁知人找见了,还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她特意命人把史湘云捆了关进柴房,不让任何人知晓,便是想着今日再给贾府一个措手不及。看看这对祖孙又可以在她面前排出一场怎样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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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司徒瑾登门拜访秦国公。
云清缓心中一直念着贾家的事,得到消息后特地命白露把司徒瑾请到了花园小坐。
司徒瑾啜了一口茶,笑道:“表妹,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此积极,是想问我嘉泰和贾府的事吧?”
云清缓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抿了下唇,嗔道:“既如此,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我这点小心思,快把结告诉我吧。”
司徒瑾点了点云清缓:“你呀。”
司徒瑾知晓云清缓素来对这些高门之事感兴趣得很,点了点桌子,把云太后对贾家的处置一点不落地说了出来。
“贬为选侍?”云清缓咂咂嘴:“郡主这一手可真是够狠。”
选侍可是宫女初次承.宠,因着身份低微,不配高位,也是为了和官家女子区分,这才设立的品阶。
但凡大选进来的,最低也是个答应。就像贾元春最初那般。
嘉泰郡主一开口,就是贬为选侍。这下贾元春在宫中的地位连薛宝钗都比不上了。
司徒瑾道:“左右这也是别人家的官司,我们在旁默默看戏便是。这火再怎么,也是烧不到秦国公府的。”
云清缓笑道:“怕是如今王家已是恨毒贾二夫人。说是休弃归家,内里还不知她要被娘家如何磋磨。”
出了这样的事,王夫人自是被众人唾骂。可不仅仅是王夫人,累带的还有王家未出嫁女儿的名声。
她早就听说过王子腾的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如今王夫人阻了自己女儿的前程,她还不知是如何的怨,岂会给王夫人好日子过?
“如今贤德妃被贬为选侍,应是没资格继续省亲。也不知嘉泰郡主遗失的那些财物该如何追回?”
司徒瑾道:“母后下懿旨,命贾家十日之内,赎回嘉泰所有嫁妆。贾家哪有这个闲钱?如今少不得拆园子,变卖家产来填补这个窟窿。因着时间急,京中人明里暗里都或多或少都知晓贾家这些龌龊,那些商家便纷纷压价。贾家除了吃这个哑巴亏,也是没有旁的主意。别说贾选侍如今没资格省亲,便是有,荣国府也没有园子了。”
云清缓有些愉悦,听到王夫人不好,她便觉得很好:“嫂嫂说,今日贾家的热闹还不止这些。只是她不肯说。殿下,您就和我说说嘛。”
司徒瑾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了梁以蘅说得是何事,有些踌躇犹豫,最终还是模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史侯家的大姑娘今早成了贾二公子新纳的妾室,现下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荣国府了。””
云清缓愣了愣:“史侯?殿下说的可是史湘云。”
司徒瑾想了想,道:“应当是她,那位史侯府中自幼失怙失恃的姑娘。”
云清缓眉头一皱。
不应该呀。
为人妾室。
就算司徒瑾说得模糊,但结合梁以蘅的支吾和嘉泰郡主不容人的性子她也猜到了一二。
定是史湘云和贾宝玉之间真正发生了些什么被人发现,史湘云又有着史侯府在背后撑腰,加之甄太妃有些息事宁人的意思,才会让嘉泰郡主妥协。
可她还算清楚史湘云的性子。
虽然喜欢贾宝玉,但毕竟世家长大,又曾入学毓秀书院。该守的礼仪,该懂的规矩,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尽管平日里有些放浪形骸,可不该做的也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如今怎会如此把持不住。
不过云清缓不是当事人,也没有在现场当第一目击人。尽管心中怀疑,可史湘云已经入了荣国府,她想得再多也无甚大用。
殊不知,云清缓这一次一点都没有想错。
东平郡王府。
穆靖欢,应该说是警幻仙子点燃香烟后,便坐在桌边,缓缓地翻看着一卷书册。
翻到一处时,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警幻仙子在纸张上轻轻点了点。
袅袅雾雾间,只见那一面素纸上勾勒着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
她愉悦地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秦可卿的身影从香炉旁侧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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