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缓皱着眉想了想,恍然大悟:“甄三公子。殿下,是三房那位唯一的儿子么?”
司徒瑾笑着点头。
云清缓确定之后又有些奇怪:“可是,为什么他要背叛甄家?这可是他的宗族。况且甄氏一族人丁不旺,除了扬州主支,总共也就四房,无论如何他都是能够分到一笔大家产,回到族中也可以分到不少祭田。他如此自毁长城,没道理啊。”
云清迟瞥了一眼云清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平日里念书不见得有多勤快,这会子说起各家族谱,倒是背得透透的。”
云清缓听了云清迟的教育,大呼无辜:“哥,我冤枉啊。咱们这种身份,本来从小就要熟悉各家世系家谱,姻亲仇敌,省得出门闹了笑话。我来扬州之前,可是特意让表姐给我集训了三天,才把这些都记下来的。而且,我平常读书也很努力,夫子经常夸我。不信,你问表姐。”
云清缓说着说着,就毫不犹豫地把话题转到了林黛玉身上。
林黛玉挑了挑眉,睨了云清缓一眼,故意拖长了一个音节:“嗯——”
就在云清缓紧张时,林黛玉善解人意道:“大表哥,缓缓向来聪明,您不必过于忧虑。表嫂也是常说,不必太过苛责缓缓。”
云清迟似笑非笑地乜了云清缓一眼,没有说话。
司徒瑾见云清缓小心翼翼地瞅着云清迟,连忙转移话题给她解围:“这件事外人恐怕不甚清楚。甄家三房与大房,二房,和甄太妃不同。甄三老爷不是奉圣夫人所出,而是在奉圣夫人入宫侍奉先皇期间,被一青楼女子趁机而入。若非先皇最后得登大统,恐怕甄老爷子最后被这名女子迷得为此休妻也说不准。因此甄家的其他房都极为排斥三房,认为他们这一房差点夺走了属于奉圣夫人和自己的东西,对甄三老爷和甄锦罗也都是极尽轻慢。”
林黛玉继续道:“哪怕是在扬州城,大部分人都以为甄家三房和甄太妃娘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父亲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真相。”
云清迟笑道:“据我们埋伏在甄家的探子来报,甄锦华和甄锦文极受甄老太爷的重视,已经进入了家族的核心,日后定是要继承甄家的。反观甄锦罗,不受重视不说,因着甄太妃娘娘的厌恶,根本就是只能跟在甄锦文身后打打下手。看着不像个少爷,倒更像是一个长随。地位连他们家最为纨绔暴戾,最会惹是生非的甄锦书都不如。这怎么可能让人服气?来扬州之前,舅父就对我说过,如有必要,可策反甄三公子。我本意是想晾他几天,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找上了门,可见是忍甄家很久了。这次明显就想跟贾家大房一般,抓住机会改弦易辙,彻底脱离家族,另立门户。”
云清缓听得咋舌不已。她知道大家族都有很多阴私,倒是没想到扬州城的世族比起京城,也是不遑多让。感叹之下脱口而出:“所以说这些人没事纳那么多小妾作甚?这子嗣多了,自然勾心斗角也多了。要我说,哪有一生一世,一夫一妻来的快活自在。”
云清迟闻言,厉声喝道:“缓缓,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云清缓第一次见到如此严肃的云清迟,有些惧怕。她看了一眼司徒瑾,又看了一眼云清迟,知道方才是自己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缩着肩膀怯怯道:“大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云清迟没有理会云清缓,而是站起身朝着司徒瑾拱手:“殿下,都怪家中过于宠溺小妹,才让她说出如此言语。臣替家妹向殿下请罪,还望殿下看在缓缓年龄还小的份上,不要计较。”
司徒瑾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云清缓。
云清缓低着头,揉捏着自己的裙角,看似心虚得要命,可抿着的嘴唇,倔强的神色,很显然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林黛玉担忧地望着云清缓,又时不时觑一眼司徒瑾。似乎是害怕司徒瑾因为云清缓的话不悦,从而迁怒于她。
司徒瑾垂下眼,看向放置在桌子一侧的扇子。
扇子上套着个精致的扇套,工艺甚至可以比拟皇宫最好的绣娘。这还是当年云清缓亲手做出来送给他的。代表着云清缓对他的一片心意。
他和云清缓的亲事,似乎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在还没有见面的时候,云太后就曾把他抱在怀中,问他长大后愿不愿意娶自己的侄女,也就是云家大小姐为日后的王妃。
就连母妃也曾经说过,母后一心想要亲上加亲。当初云二夫人怀孕,母后就戏言,若是二夫人这次生的是女儿,定是要让她嫁给自己。到时二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知根知底,也不会委屈了对方。
后来和云清缓相识相知,二人也都知道长辈们的心意。相处得久了,周边人也都不再避讳。任谁都知,待到日后云清缓及笄,她就是板上钉钉的英王妃。
云清缓永远都是大大咧咧,却在有时又敏锐得令人心惊。司徒瑾一直都知道云清缓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他竟然忽视了云家夫妇一直都是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竟然忘了,若是自己遵从皇家的规矩,纳侧纳妾,云清缓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黯然伤神。
司徒瑾的心一时有些乱,不知该如何与云清缓解释,只是道:“表妹,你先和林家小姐回去吧。”
“哦。”云清缓闷闷地应下,站起身行了个礼,便和林黛玉一道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