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人捂住红肿的脸颊,布满血丝的眼睛冷漠的盯着别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离婚吧。”
“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佐藤爸爸被妻子决绝的话语吓住了,不仅倒退一步。
女人冷笑几声,“你对我好又怎么样?我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不想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因为安伊我们搬了多少次家,受到过多少冷眼,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越发歇斯底里。
“你在胡说什么?安伊可是我们的孩子!你疯了吗!”佐藤爸爸不可置信的瞪眼,语气艰涩。
“我没有疯,人都是自私的,为什么我要因为一个瞎子浪费自己的人生,就凭他是我的孩子吗?我告诉你,不可能!”女人拉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一把推开自己的丈夫,“啪”的甩下一份文件,“赶紧签了吧。”
说罢,踩着高跟鞋准备离开却在打开门的时候愣住了,女人心虚的望着不知站在外面多久的儿子,“安,安伊……”
“妈妈你是要离开吗?”安伊无神的双眼准确的对准母亲心虚发慌的神情。
女人的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还没等她说话,安伊开口了,“妈妈离开吧,我知道的,妈妈一点都不快乐。如果离开妈妈快乐的话,那就走吧,安伊也很希望妈妈快乐呢。”
听到儿子的话,女人的眼圈迅速红了,泪水淌在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颊上,颤抖道:“安伊,你不恨妈妈吗?”
安伊摇头,扬起笑脸,“我知道哦,妈妈其实很爱我,每次被人嘲笑了都是妈妈在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赶跑坏人的,就连让我安心走路的栏杆也是妈妈一点点做出来的……”
“我也很爱妈妈,所以妈妈你走吧。”
儿子祝福又带着悲伤的眼神让女人彻底忍不住了,明明在丈夫的质问下都没有哭泣的女人此时在孩子面前却嚎啕大哭,精致的眼妆全糊成一团。
她抱住自出生来就一直受苦的儿子,“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哇呜呜呜啊啊啊啊……”
在黑暗中,安伊伸出手轻轻擦拭妈妈的眼泪,回抱住这个一直都在保护他爱他的女人,“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一个瞎子,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妈妈……
对不起,我是一个瞎子,一直以来都在给这个家添麻烦……
对不起,我是一个瞎子,可是我真的很开心能够当你们的孩子……
佐藤爸爸仰头,微红的眼眶暴露出男人的脆弱,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塌陷,语气冷漠却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你走吧,以后不要忘记常来看安伊。”
哭了许久,女人哭到打嗝才稍稍停住,她抹掉眼泪,“不用你说,无论我到哪里,安伊都是我的孩子。我今后的人生里也只有安伊一个孩子。”
听到最后那句话,佐藤爸爸微怔,摆摆手,“快走吧,他不是在外面等你吗。”
女人看着儿子,在孩子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个吻,“安伊,妈妈先走了。”
“妈妈,再见。”
…………
熊三来到佐藤家的天台,刚好看见安伊缩在靠椅上,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夜里寒凉的体温不是小孩子能受得住的。
索性熊三身上充沛的毛量能够给安伊带来温暖。
安伊缩在熊三的毛毛里,无神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星空,良久开口道:“熊三先生,我记得你说你是吃人的大妖怪。”
熊三心里一咯噔,不会吧,难道现在安伊害怕了?这反射弧会不会有点长?
他正要说放心时,安伊又说话了,“如果你饿了就吃了我吧。”
“……你在胡说什么!”熊三震怒。
“我说真的,如果你饿了就吃了我吧。”这样,我对熊三先生来说是很有用的人类吧?
我不是他的拖累,真好呢……
…………
自他说了那句话后,熊三就愤而离开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安伊低头看着手里的黑熊布偶,这是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做完的呢,本来还想要送给熊三先生的,也不知道和熊三先生的样子是不是一样的。
“安伊,我们要出发了!”佐藤爸爸检查完行李就抱起儿子放进车里,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
“儿子,我们走吧。”
半响,安伊才低低的回应,“嗯。”
******
“自从那天我离开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安伊了。”熊三叹息,后来他又回去打算好好和小崽子掰扯,可是……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
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样吧。
“不应该这样的,就算要走也是要互相好好的道别而不是十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熊三熊目瞪圆,流淌的悲伤绰约可见。
他们难道不应该是朋友吗?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所有人都沉默了,人类与妖怪之间的缘是奇迹却也脆弱的不可思议。
太宰治扬起微笑,走过去好似热情的朋友一般拍拍熊三的大腿,“放心,我们会帮你找到佐藤安伊。”
随着太宰治有意的接触,身为大妖怪的熊三顷刻间就感知到了妖力的变化,不仅瞪大熊目,错愕道:“你……”
太宰治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的收回手,无辜的回望过去,鸢色的眼瞳清澈见底,“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