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忽然间抽出藏在靴子中的匕首,向李隆基刺了过去。
宫人们大惊失色。
李隆基一下扼住李瑁的手,父子俩就这样角力着。
李隆基道:“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那咸宜呢?”
李瑁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手中匕首掉在了地上。
他站在原地,呆立良久,最后惨笑道:“我悔不该生在这帝王之家!”
李瑁带着心碎黯然离去,他行刺之事被压了下去,宫中守口如瓶,没人敢议论。
三天后,李隆基下旨令寿王妃出家,为已故的窦太后祈福,赐道号太真。
第6章
骊山之上,云雾蔼蔼,一座道观矗立其间,彷如仙宫。
此观名为玄清观,历来是公主清修之所,常常有达官贵人来往,不过最近却封闭了,不许外人进入。
玉虚宫内,沉音一袭素衣道袍,头戴莲花冠,对着面前的九天玄女像念经。
她整整念了一天,用完膳又接着念,仿佛真的已经脱去尘缘,一心向道了。
被宫中派来服侍的姑姑道:“太真娘子,您歇一歇吧,不如用些点心。”
沉音冷漠如霜道:“我已出家,又怎能耽于享乐呢?你们也都不应该在这里服侍我,都出去吧。”
姑姑叹息一声,和宫女们出去了。
陛下拆散了寿王和寿王妃,想让两人分离,以此来淡忘彼此,也难怪王妃心中有怨啊。
然而沉音内心却并非如此,她此刻正在和那无上的帝王角力,要他辗转反侧,处处碰壁,然后满盘皆输。
沉音将宫中寄来的信件全部烧了,礼物也弃如敝履,每日清修斋戒,宛如闲云野鹤。
后山有一只野猫,沉音时不时会遇见它,就经常带一些小鱼干给它吃。
这只猫很有灵性,似乎听得懂人说话,沉音也想过要养它,但它或许自由惯了,并不愿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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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旌旗飘扬,华盖香车,无数宫女和太监在道观门外恭候,这仪仗无比华丽,竟到达了贵妃的品级。
皇帝身边的高力士,无数达官贵人见了他都需笑脸相迎,然而他却站在门外,从早上一直游说到傍晚。
终于,一个莲冠道袍的女道士走了出来,登上了华盖香车。
她眉目清华,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随时都会登云而去,与这华丽富贵的仪仗形成了鲜明对比。
仪仗入了皇宫,一路到了华清宫,百余名宫女太监跪拜在地,迎接她们的新主。
素雅的裙袂垂落地面,雪白的拂尘从臂间垂下,那女子飘飘若仙,清逸出尘。
沉音走进了殿中,每日焚香修道,弹奏琵琶,对日日前来的李隆基视若无睹。
她看着他烦恼、挫败,内心只是淡淡地笑。
怎么样?
枉你一生自负,情之一字,你却是输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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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雪,照了满地霜华,沉音独自在殿内饮酒,一杯又一杯,似乎万千烦恼都会在这酒中散去。
金杯坠地,忽然间,这绝世的美人露出了一抹倾城的笑容。
如烟花绽放,繁星闪耀,令满殿生辉。
自她入宫以来,就未曾笑过,而当她一笑,群芳都会为之羞愧。
她缓缓走到殿外,轻轻扬袖,似仙子临风。
广袖翩翩,裙袂轻旋,纤长的手臂展现出各种柔美的姿态。
她笑着,尽情舞蹈,展示着自己的美丽,那如玉的容颜,在月华中如明珠等闪耀。
她以袖遮面,然后缓缓露出自己的容颜,似花朵绽放,动人心魄。
她疾步向前,轻盈身姿仿佛要乘风而去,却又止在原地,缓缓回眸,仿佛不舍凡尘。
李隆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站在梅树下,轻轻唤了一声:“玉环。”
那绝世的美人望向他,浅浅微笑,她向这无上的帝王奔了过去,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李隆基的眼眸一颤,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沉音笑着,眼眸柔情似水,让人沦陷,忽然间,她唤了一声:“十八郎。”
原来,她又一次将他当做了他的儿子。
然而李隆基却只是沉默一瞬,然后嗯了一声,吻了上去。
他已经无法再忍受她的冷漠,如果这样就能得到她,那么他也可以去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即使他是大唐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那又怎么样?
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了,所以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惩罚。
李隆基抱起沉音,带她走进了殿中,帷幕落下,满室春光。
第二天,一道旨意传遍后宫,封太真娘子为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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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宫内,身着霓裳的美人正在插花,门外宫人来报:“贵妃娘娘,陛下来了。”
沉音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插花。
下一刻,身穿龙袍的李隆基走进了殿中,他走到沉音身边,唤道:“玉环。”
沉音一言不发地插着花,将他视若无物。
李隆基又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了,但没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他脱下龙袍,换上了当初在花林中的衣服。
无上的威严和权势都消失了,他好像不是天子,恍惚间甚至让人错认为寿王李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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