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只是平静地望着他:“Draco, you are no assassin.”
他知道他要杀他,却丝毫没有死亡濒临的不安。
反倒是对面这个企图谋杀的人,紧张得几乎端不稳魔杖。
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人们将谋杀定义为撕裂灵魂的黑暗魔法。
德拉科心中突然生出极大的负罪感——他算什么,他有什么能耐夺走邓布利多的生命?夺走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每一个面对死亡的人,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有想要守护的家人,有正等他回去的爱人,有荒唐不现实的美好愿景。
他自己都曾那样怕死。
夺走一个生命的事,他做不到。
佐伊说的没错,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他眼前浮现出佐伊的脸,她正笑着看向自己,她的笑还是总能让他安心。不自觉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攥着魔杖的手渐渐垂了下去。
“哦!瞧瞧我们抓到谁了?”
楼梯上突然传来贝拉姨妈尖锐的嗓音,那群食死徒涌上了天文台,瞬间击碎德拉科的幻想,将他打回冰冷的现实。
他一个激灵,佐伊不见了,他下意识抬起了已经放下的手。
“干得漂亮,德拉科——” 贝拉贴近德拉科的后背呓语,德拉科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多罗霍夫、格雷伯克、卡罗兄妹,一帮人跟过来,围成一个压抑的圈,对邓布利多阴笑。
“快动手!” 贝拉催促道。
德拉科没有动。
“他压根儿没那个胆量,跟他老爸一样孬种。” 格雷伯克在一旁嘲讽,其他人讥笑起来,“还是让我来帮他解决吧。” 他急着想抢功,迈出一步。
“不!” 贝拉一个魔咒打在格雷伯克脚尖前,“黑魔王说得很清楚,必须让这孩子来做!” 说着,她凑到德拉科耳畔,“你还等什么,德拉科?这就是你的时刻!动手!”
德拉科,你知道那个咒语,你想保护你爱的人,就必须这么做。只是一道咒语,别再逃避了!你怕什么?你已经缴了他的械,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说,你怕变成别人口中那个杀了邓布利多的人?
德拉科的心在嘶喊,他又掉入巨浪滔天的大海里,妄想挣出水面……
“动手,德拉科!动手!” 贝拉不耐烦地尖叫。
德拉科抬起头盯住邓布利多,攥着魔杖的指尖因用力嵌进手心,他颤抖着将魔杖指向老人。他决定要完成这个任务。悲戚,恐惧,皆已无法挽回。
咒语的名字顺着喉咙爬出来,像一团异物,让他有点想吐。
“不。”
身后突然一声低沉的阻止。德拉科兀地如释重负,举着魔杖的右手瞬间掉落下来。一个几近溺亡的人经过许久挣扎,终于在筋疲力尽时被一股力量拉着冲破水面,大口贪婪地呼吸。
他回头,那个将自己从水底拉上来的人是斯内普。他曾畏惧过,也怨恨过的院长。
食死徒纷纷死盯住走上天文塔的斯内普,他的黑色长袍被风吹起,明暗交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西弗勒斯,求你……”
德拉科下意识看向邓布利多。
他不敢相信邓布利多竟然在求斯内普。
“阿瓦达索命——”
一道刺目的绿光贴着德拉科的身子打了过来,宛如一声惊雷,却又寂静无声。他甚至没有看清邓布利多被魔咒击中时的表情,老人已坠下高塔。
一切那么不真实。
就是这样吗,这就是死亡吗?
德拉科呆看着邓布利多刚刚站立的位置,食死徒在四周狂欢大笑,贝拉姨妈跳上栏杆向天空发射了黑魔标记。直到斯内普一把揪住他西服的领子拽着踉踉跄跄的他离开天文塔。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高塔上走下来的,他一路踉踉跄跄地跟在斯内普身后,似乎已经脱离了这副躯体,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个黑西装的年轻人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在一群烧杀抢掠的疯子中间。
离开城堡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沿途不断有学生迎面撞上他们,食死徒不断毁坏着城堡,一面向四周惊恐的人群发射魔咒。有人惊叫,有人受伤。
德拉科不敢正眼去看,甚至不敢看清那些被击中的学生的长袍领子是否露出深蓝色,他就闷头跟着斯内普拼命往前走,余光感受到学生们认出他时冰冷的视线,而他终于光明正大地以食死徒的身份狼狈逃离。
他兀地笑出声,自己与身后那群疯子,自此就是一路人了。
第68章 六年级 - 凤凰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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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绿光突然从天空劈了下来,伴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巨响,瞬间点亮乌云密布的天空。
正在拉文克劳休息室的学生都看到了这束异光,大家纷纷停下了手中做的事,向窗外看去。
坐在窗边的佐伊停下手中的魔杖,她并没看向窗外,只是盯着面前摆在桌上的木盒。
她从与德拉科分别回到休息室后就没有让自己闲下来,努力让自己度过的每一秒钟都有事可做。她几乎用尽所识的一切咒语,阿拉霍洞开、四分五裂、禁锢解除……一无所获。
但抬头透过窗格看到那团硕大的黑魔标记时,她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骷髅口中长长探出的黑蛇近在咫尺,离高耸的拉文克劳塔楼那样近,仿佛要穿透玻璃抓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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