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大家回味这段话的功夫,佐伊利落地钻进酒吧拥挤的人群中,把端着三大杯黄油啤酒勉强保持平衡的酒保吓了一大跳。
佐伊眼疾手快地帮他端平了托盘,杯子来回晃了一下,总算没掉落在地。她歉意地一笑,忙向小木门挤去。
正要推门,木门就猛地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个围着格兰芬多围巾的女生正要出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抱歉——”佐伊往左边侧身,谁知那女生同时往右边侧身,两人又碰在一起。
来回几次,她们都忍不住笑了,最终成功错身经过狭窄的门。
通道是条死路,尽头就是盥洗室,可佐伊迈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别说德拉科了,连根金色的头发都没有。
佐伊退出来,疑惑地思考德拉科这一小会儿功夫能去哪儿。
突然,身旁杂物间的门砰一声被拉开,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捂住嘴拉进昏暗狭小的隔间,被重重抵在墙上。
德拉科脚跟一踢将门关上,揪住佐伊的衣领:“你鬼鬼祟祟跟过来干什么,戴蒙德斯?”
肩胛骨撞上墙壁,佐伊嗞了一口冷气,“明明是我先看到你鬼鬼祟祟跑到这儿来,才跟来的。”
“让我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德拉科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跟踪我?”
“为什么?” 佐伊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像听到了世上最愚蠢的问题。她推开德拉科揪住她领子的手,学他的口气冷笑了一声:“我只是想,德拉科·马尔福孤身一人冒这么大的风雪徒步几英里、穿过整个霍格莫德来到三把扫帚,总该不会是单纯来上个厕所吧!”
“那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德拉科似乎被激怒了,眯起眼睛盯着佐伊,“调情?约会?擦嘴都要别的男人代劳,戴蒙德斯,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鄙夷地皱起鼻子。
这嫉妒却嘴硬的语气一出,恍惚间,佐伊觉得面前的还是过去那个高傲蛮横的德拉科。
他明明很在意。佐伊抿起嘴唇,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劝慰和恳求,“德拉科,我没有和迈克尔约会。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故意用难听的话伤害彼此了?”
男孩肩头果然微微抖了一下。
佐伊试探地轻轻拉住德拉科手臂,“告诉我,德拉科,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指尖触到瘦削的手臂时,德拉科的左臂却条件反射似地弹开了。
佐伊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立刻伸手去挽德拉科左臂的袖子,却被德拉科一把钳住双手锢在墙上,一时动弹不得。
“当年你说拯救我,你叫我挣脱马尔福的枷锁做自己,我早告诉过你不可能。” 他抬起头看向她,灰眸中满是讽刺。
“既然没那个本事赶走黑暗,就不该带我见过光明的。你现在听好了,戴蒙德斯,是你。是你把我推回深渊里去的。”他心一横,说得咬牙切齿。
佐伊瞪着德拉科,观察着他的表情,思考他说出这些话的目的与动机。内心某处,她总觉得这些刻薄的话是德拉科故意要说给她听的。
越是情深,便越难启齿。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张口即来的深奥哲理,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你是觉得,如今的马尔福真的成为你的枷锁了吗?” 她抓住了德拉科话里的破绽。
“少自我感动了,戴蒙德斯!” 德拉科打断她,“我是马尔福,过去是,未来是,永远都会是。我会为马尔福赢回属于我们的荣耀,我会救出父亲。还轮不到你来拯救!”
他松开佐伊,喃喃自语的同时不断后退,带着愤恨猜疑的目光,转身冲出小隔间。
荣耀?复仇?模糊的线索在佐伊心中逐渐清晰。她挑眉——德拉科想必还不知道她暗中帮他修消失柜的事。
可她走出去时,狭窄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德拉科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从盥洗室出来,佐伊问曼蒂有没有看见德拉科走出去,曼蒂却很肯定地告诉她,没有。
迈克尔正紧紧搂着安东尼的脖子,满脸通红地探讨天文学与占卜学的交集。安东尼将迈克尔的手摘下来,他又搂住,摘下来,又搂住。
几次之后,安东尼也放弃了抵抗,梗着脖子抬头冲曼蒂和佐伊做了个无能为力的表情。佐伊这才注意到桌上东倒西歪的几只火焰威士忌瓶子。
曼蒂难为情地解释,她怕冷场,便主动提议冬天喝点烈酒暖暖身子。迈克尔这家伙倒积极,声称他家族里有俄国血统,酒量大,结果一瓶火焰威士忌下肚就成了这样。
佐伊扶住额头。人果然还是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无论能力还是酒量。
于是,四人聚会潦草收场。安东尼给不省人事迈克尔施了漂浮咒,费力地将他扛了起来,送他回休息室。曼蒂自告奋勇地提议帮安东尼一起施咒,免得大块头的迈克尔掉下来。
佐伊原本也想出于礼貌帮安东尼一起送迈克尔回去,可见到曼蒂在一旁眼睛抽筋似的向佐伊使眼色,佐伊立马会意,找理由称自己还想去一趟蜂蜜公爵,不跟他们一起走了,便独自绕道另一条蜿蜒上山的小路回城堡。
雪下得大了些,这条小径坡度大,雪天难走,几乎没什么人。走过的脚印,很快便又被落雪覆盖了。除了莎莎的落雪声和风的啸叫,佐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一片煞白之间,灰棕色的城堡矗立在悬崖上,肃穆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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