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玛特说:“吉尔,那个女神绝对不是你能够应付的对象,和她谈感情,那不过是自取其辱。”
吉尔伽美什记得,那时候的他甚至因为瑞玛特的轻视而感到恼怒。
“你不过就是因为她算计了你来诞生本王而存在偏见。”
他甚至这么毫不客气地戳破了自己母亲的遮羞布,瑞玛特并不想生下他,他是知道的。
没有任何神明愿意被当做生/育的工具,而瑞玛特成为最后的人选,普莱娅的确推波助澜了。
普莱娅是为了终结诸神时代而抚养他,她从未遮掩自己利用的本意,吉尔伽美什不在意,因为这也确实是他的愿望。
他的国家,不需要神明的指示,他的老师把他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也许早有预谋。
可那又何如?他又不是洁癖到一定需要一份绝对纯净的爱意。
王的胸襟如此宽广,王的行为一切随心,他知道普莱娅会同他维持这段关系多半还有些想要实现夙愿的委曲求全,他也不以为意。
他了解他的老师,水/乳/交/融时的欢愉不曾作伪,她在说“这个世界存在能让我爱上的人,毫无疑问那就是你”的情话也认真的可怕。
吉尔伽美什确实不懂爱意。
俗世之间男女之情相互依偎,相互信赖,若这样便足以称之为爱……那么他们之间确实就是这般。
至于真心有几分,谁又会去在意。
吉尔伽美什看着自己诞生。
这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体验,纵使他生来便拥有记忆,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目睹这一切倒也别有趣味。
会对一个刚出生多久的婴儿进行恐吓的家伙,也就只有普莱娅了。
她看似亲密地抱起幼年的他,虽然是笑着却散发着杀气,以此警告他的不听话。
她放任他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去学一切需要学的知识,除了在某些大方向上给予指导外从不过分干涉。
她虽然不曾阻止瑞玛特前来看望,但每次瑞玛特想要靠近他的时候,眼底的警惕就像在担心他会毁于他的母亲之手——出于她自身的经历,她觉得他会毁于母爱。
直到年幼的吉尔伽美什被斥责为“没有欲望”。
……真的没有欲望么?
吉尔伽美什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剩下的不多了,他不喜欢回忆过去,尤其是再度登上王座之后,那些记忆都被他封存起来,再也不想回想。
他看着笑得灿烂的自己,不爽地哼了一声。
……尽会耍花招。
幼时的他只是将一切的小心思深深地埋藏于心,装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以此讨得女神的欢欣。
普莱娅希望他是怎么样子的,他就会成为怎么样的。
这位女神吝啬夸赞,所以他就鼓足劲儿希望能得到她零星半点的表扬。
直到他意识到,她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拥有欲望。
那样的表演糊弄伊士塔尔还行,但是他可是从出生开始就在揣测普莱娅的行为举止。
普莱娅所需要的,只是一位神明之子。
谦逊、正直、善良、守序的神明之子固然更容易讨得神明欢欣,然而过犹不及,神明开始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太过正直,正直到不会去伤害人类。
——如果吉尔伽美什不残暴无情,又怎么能够衬托神明的伟大呢?
于是他变得暴戾、贪婪、自我、傲慢,他残酷无情,他奴役子民,受他压迫的人类不得不日日祈祷,以祈求神恩。
最一开始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是想成为老师这样的人的。
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傲慢如斯。
普莱娅流露出的表象,不过她实质的十分之一。
吉尔伽美什好奇她的过去,好奇她的目的,好奇……究竟要发生怎样的事情才足以让这位女神为之变色。
到后来,也只是想要得到她。
王一向随心所欲,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本。
普莱娅并不是他触手可及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才更有意思啊。
他努力一天比一天更了解她,却发现其实一天比一天更不了解她。
不过没关系,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他还有无尽的时光去了解这位女神。
直到赤/裸/裸的现实击溃了他的自以为是。
绿发的青年出现到了王的面前,他有着乌鲁克最漂亮的神/妓的面容,这个漂亮得如同少女的青年不知好歹地要求同王一战。
还提出了胜利就要让王不再欺压乌鲁克的子民的要求。
……他唯一的挚友,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不想看下去了。
他摊开了自己的粘土板,展开了自己的宝具。
之后,恩奇都会死去。
普莱娅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半个帮凶。
只有这一点,他绝对无法原谅。
暴怒的王高喊出宝具的真名:“——王之号炮!”
不管幕后者为何人,胆敢将这样的情形重现在王的面前,便是碎尸万段千次也难以卸他心头之恨!
然而,他的攻击并没有奏效,有一层看不见的膜将他所有的攻击全部遮挡下来,而过去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还在三天三夜的战斗中,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吉尔伽美什气的差点摔了自己手中的粘土板。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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