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教导萧执月读书的一直是他的娘亲,等娘亲殁了,萧执月觉得新夫子愚钝,不喜欢那人教导,哪里知道,那惹人厌的夫子是成昭帝特意为他寻来的。
萧执月那时还将成昭帝当成亲生父亲,哭闹撒娇要娘亲回来,一下惹恼了成昭帝,直接不再指派任何夫子教导萧执月。
及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亲祖父命人悄悄教导他,萧执月已经错过了读书的最好年纪,就算勤学,奈何时间有限,他也只能写出一笔不尽如人意的字体。
加之今日他满心期待早日见到太傅,练武时小心翼翼地将课业放在了衣服里,贴着心口,不了两个时辰下来,汗水竟打湿了作业,使得他认真所做的辞赋像是一团垃圾。
他昨夜的痴心和今日的欢喜,也都成了个笑话。
萧执月咬紧牙关,直咬得口中都有一股血腥味,才狠狠一脚将自己熬了一夜写出的东西碾到土里,低咒道:“呵,太傅本就偏心,只想教导太子殿下,旁人课业做了也入不得太傅之眼,我自然就随便写写。但又有何干系,对太傅来说,世上不是只有一个萧毓风就够了么!”
说完,萧执月拂袖转身离开,眼底一片猩红。
他本就是所有人口中的顽劣不堪,没了亲爹亲娘,被成昭帝当做萧毓风的磨刀石,连亲祖父都说他被养歪了,眼下不过是被第一才子看不起,再正常不过。
可是,不甘心。
初见时,他明明待自己那般亲切。
看着萧执月怒气冲冲但依旧能看出萧瑟之意的背影,秦牧野挑眉。
【叮,渣攻黑化值升高,“那时年少”任务助攻值增加10点,累积10积分。】
秦牧野理了理衣袖:“只要打击萧执月就能助攻?系列任务倒是简单。”
系统唏嘘道:“宿主,任务是要您持之以恒的打击他呀!原文中渣攻好惨喔,他明明也认真做了课业,字迹工整,也没揉皱,却被满怀偏见的男配斥责朽木不可雕也,怪不得他那么恨男配。
但没办法,这是剧情中渣攻成长的必经之路,没有打击,他如何有动力怒而夺取萧家江山呢?”
今天渣攻不知怎么的,对秦牧野很敷衍,把纸揉皱了,还用水打湿,一看就是因为昨天吵架生出了怨气。
啧啧,宿主说的没错,他和渣攻果真天性相斥,自己完全不用担心渣攻会对宿主生出好感啦!
萧执月前期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却被一次次辜负戏弄,最后终是走上了黑化报社的不归路。
但被报复的人中,除渣皇帝之外,就属秦太傅最不无辜,也难怪他下场最惨。
想到自己短命的未来,秦牧野更满意了,再熬几年就能功成身退,当真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病弱贵公子9
渣男的嘴
垂目看向被丢在地上踩了一脚的一沓纸,秦牧野心思一动,捡起,拂掉灰尘后,认真看完,做出评价。
“抛开书写字体,就文章水准来说,萧执月和我半斤八两,等萧执月发现我这第一才子名不副实,男配的剧情就能走完一大半,嗯,不得不说,主角攻真是我的任务贴心好助手。”
秦牧野虽也勤学苦练,可穿越三年和原身十几年相比,差距巨大,原身因为体弱从没出过门,只能纸上谈兵都被萧执月识破名声扫地,他这个没有真才实学的「第一才子」,名声扫地只会更快。
剧情线任务,妥了!
最后还需添一把柴,加一把火——
得到渣皇帝命太傅磨砺试探萧执月的密旨。
原作中,太傅就算胆子再大,对萧执月成见再深,也不敢光明正大欺辱名义上的大皇子。
因而第一次满是偏见地批评萧执月「朽木不可雕也」之后,自己先心生忐忑,直接去觐见成昭帝,说萧执月嚣张跋扈,倒打一耙。
成昭帝这个老狐狸看穿了男配的小心思,又察觉萧执月背后小动作,干脆顺水推舟,给了男配一道密旨,让他奉皇命可劲儿折腾萧执月。
现在,秦牧野就需要去做个过场,从成昭帝那里得到密旨,奉旨当庸师。
秦牧野喝了药,打理好自己去觐见皇帝,被内侍引到御书房等了好一阵,才等来下了早朝的成昭帝。
秦牧野跪地行礼:“臣秦牧野拜见陛下!”
成昭帝打量跪在御书房门口的青年,扫视对方挺直的腰背和冷淡的表情,眼神微微一变,布满忖度之色。
上前搀扶起了秦牧野,成昭帝声音却满是关爱:“爱卿请起,早就听闻秦侯家有个光风霁月的长子,果真和传言不差分毫,一表人才,少年意气,善!”
听到成昭帝的夸赞,秦牧野直觉不对,活似被一只毒蛇盯上,浑身都开始不舒服。
原作中,成昭帝对新太傅可没这么友善,从头到尾都是君主面对臣子的高高在上。
如今这般温和,可见是自己或秦家出了什么问题,惹得皇帝不高兴了。
成昭帝想整治世家但有心无力,一生郁郁寡欢,死后还留下遗旨,要萧毓风完成他的夙愿。
攻受二人组也早看出元岚国弊病,世家门阀势力过大,已经影响到了治下的百姓,很多有利民生的改革因门阀阻碍无法推进,农民商人一年所得除赋税外,还被地方门阀盘剥,很多地方民不聊生,元岚国力愈发凋敝。
只是,削藩在数年后才会开始,在萧毓风继位后,和萧执月雷厉风行,藩王世家都被他们里应外合清理掉。
门阀藩王势大,归根结底是成昭帝在位时拉拢臣子大肆放权纵出来的,如今他应当还在拉拢臣下,没工夫整顿世家。
秦牧野没想通关键,成昭帝话音刚落,立时便如个自视甚高的傻子一样,添油加醋地将萧执月「朽木不可雕」,不敬师长的行径说了一遍。
最后,还气得狠了一般,断断续续地咳嗽道:“陛下,臣……才疏学浅,身体不好,受不得这般侮辱……恳请您为大皇子另请高明!”
成昭帝静静地听秦牧野诉完苦,这才拍拍他的肩膀:“才疏学浅?太傅太过谦虚,朕原本以为你年纪尚轻,不通俗物,昨日见了太傅在皇儿书上的批注,才知你胸怀大略,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治国之才。”
批注?
秦牧野可算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萧毓风这些日子给他拿来的孤本太多,为了能最快记忆,秦牧野便将书中隐晦的要点勾画出来,还做了注解,原身的文化底蕴在,秦牧野联系自己现实所学深入分析,很多生僻的理论秦牧野都能很快背诵且作出注解。
在这个时代,若非博学多通的大儒,没哪个年轻公子能随意注解古籍,评语还一针见血。
元岚第一才子之名,成昭帝本以为是秦氏为儿子造势,毕竟是个连门都出不了的病秧子,没曾想,竟真是一个能足不出户就能尽窥天下事的妖孽。
天赋异禀。
偏生他又生于戎马世家,怎能不让成昭帝心惊?
秦牧野闻言就猜到了皇帝心思,面上迅速显想掩饰但又藏不住心思的惊喜,洋洋得意道:“回禀陛下,那些批注乃这些时日臣和太子殿下探讨所得。不敢瞒陛下,大半批注的确是我所注,咳咳……并没询问太子前边几位太傅言论。”
说到最后,面上还带出一点心虚来,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成昭帝明了——原是拾人牙慧,借用了前任太傅的所言,难怪农经部分的批注见解不像是四体不勤的世家公子能写出来的。
成昭帝放下心来,拿起案几上的一份信函。
“既然太傅身体不好,便早些回去吧,往后也别特意来见朕。对你今日所禀,朕早有决断,写在这封信中,太傅势必要在无人时亲启。秦爱卿,不要辜负了朕和太子对你的信任。”
“臣,遵旨。”
秦牧野躬身叩谢昭帝,双手过顶恭顺地接过信函,一步一步倒退离开御书房。
回到刚拾掇好的院子,秦牧野看完皇帝密旨,知道了皇帝意思,便将信件折起来放在了床头匣子里。
这是日后让萧执月下定决心夺权,让成昭帝死不瞑目的证据,也是男配的催命符,得好生保管着。
刚收好重要剧情道具,房门就被敲响,门外萧毓风声音急促:“太傅,弟子前来请安。”
秦牧野拿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漱漱口,吐掉带着血腥味的茶水,温柔道:“殿下,进来吧。”
萧毓风来时连早朝的朝服都没换,关上门,担忧道:“稚远哥,我听闻您觐见了父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要事,是大皇子基础不稳,我将之告知了陛下,陛下要我对大皇子大力鞭笞。”秦牧野疏离道,“殿下的课业可否完成了?”
萧毓风察觉到了他的冷淡疏离,微微蹙眉,见秦牧野看过来,赶紧从袖中掏出手稿:“完成了,太傅请过目。”
秦牧野看了两眼,太子的确是博学多才,诗赋立意高远,字迹遒劲,可谓省心好学生的典范。
“这才叫文章。太子殿下,我今日身体不适,你便拿了这手稿,去让萧执月抄写十遍,明日我来检查。你告诉萧执月,若是他明日字迹还如今日一般,他便自己来领上鞭刑,再抄书一百遍吧。”
萧毓风悚然一惊:“鞭刑,抄书百遍?”
秦太傅一秒教导主任上身,眉目冷冽:“这便是我的为师之道,不敬师长者,鞭笞不可少。殿下还有什么问题?”
萧毓风浑身一僵:“是,弟子知道了,我这就去告知大皇兄!”
太傅气势大变,无端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那种沁在骨子里的威严简直好似面对成昭帝,萧毓风发怵,赶忙带着手稿去找萧执月了。
片刻后——
【叮,渣攻黑化值升高,“那时年少”任务助攻值增加10点……5点……3点……5点……累积得到49点积分。】
秦牧野喝口热茶:“瞧瞧,这积分多好刷,罚抄写就有积分入账,都没上鞭子呢。吓唬他一下就行了,咳咳,我这身子骨,真执鞭打人,伤的是我自己。”
他助攻萧执月的感情,萧执月助攻他的积分获取,什么叫合作双赢啊,这就是合作双赢呐!
秦牧野美滋滋。
然等这天夜深,秦牧野正做着无数积分被从萧执月身上收割而来的美梦时,忽觉浑身发冷,秦牧野瞬间醒来。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地蹲在他的面前。
秦牧野:“史莱姆,这个世界有灵异元素吗?”
系统慢悠悠地激活:“不是鬼喔,是萧执月,他正眼睛血红的瞪着您呢,宿主。”
这可比鬼还可怕。
秦牧野压力倍增,他点亮床头油灯,看向cos鬼怪的萧执月:“大皇子这又是做什么?”
大皇子将厚厚一沓手稿摔到秦牧野身上,咬牙切齿道:“太傅要的课业,10遍,我抄完了,太傅可还有什么要求?”
秦牧野捏捏眉心:“回去歇着吧,我身体不好,需要好好睡觉。”
他看都没看那一沓手稿,反手将之丢到了不远处的炭盆里,哔啵哔啵的烧纸声在夜深时分外刺耳。
大皇子当场就疯了。
他如饿狼一样扑到了秦牧野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秦牧野,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你当真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说清楚,我改,我现在就改!”
秦牧野被掐住脖子也不急,打个哈欠,懒散道:“没人会不讨厌一言不合掐脖子的人吧,难道你喜欢?松手,本公子喘不过气来了。”
萧执月想到自己体弱多病的亲娘,立刻松手,还下意识拍拍秦牧野的胸膛,端上一杯茶。
秦牧野眉峰一挑,喝了口茶,擦擦嘴角:“好了,你可以走了。离开的时候,看见没,拿走我桌上那本千字文临摹字帖,三天内抄写完一百遍,作为你掐夫子脖子的惩罚。”
萧执月眼前一黑:“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混蛋要一直罚抄他,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吗?
放在胸口的手剧烈颤抖,都将亵衣扯开来,秦牧野怕被还没修炼到家的未来摄政王挥出一掌拍死。
于是放缓了语气,用一种哄炸毛猫的语气温柔道:“因为你字太丑了,只能先打基础,乖,这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