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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吃到第五张饼的时候被顾蜜如阻止了。
    “你的饭量差不多是极限了,你可能还没有感觉到撑,是因为你吃得太快了。”
    “你如果再吃下去混着你那半碗汤,等会儿说不定要肚子疼。”
    司献春看向顾蜜如,舔了舔自己油乎乎的嘴唇,开口慢慢地说:“你好像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
    其实司献春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司献春想问顾蜜如:“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而来。”
    司献春向来自卑,他从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他不会认为顾蜜如是为了他而来,可她如果不是为他来的话,又为什么会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对他这样好,为什么把他从地狱当中拉出来。
    但是司献春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敢问。
    他小的时候母亲给他读过一个话本子,话本子里面有一个娶不上媳妇儿的男子,家徒四壁,靠给人做一些杂事过活。
    有一天家里面突然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位女子整天给男子做饭洗衣,跟他夫妻夜话,体贴温柔。
    只是白天从不出门。
    男子最开始喜不自胜,恨不得整天跟女子躲在家里面,每天下工了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去。
    两个人虽然并没有正式结成夫妻,但是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女子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但是时间久了,男子就开始疑心女子的身世,开始对女子刨根问底。
    他试图把朋友带回家里,试图和朋友说他捡了一个怎样贤惠又美丽的妻子。
    但是每次带朋友回家,他的妻子都不会在家中,虽然家中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但是男子却沦为了朋友嘲笑的笑柄。
    终于有一次,男子实在忍不住对女子产生了强烈的质疑,他在某天天光亮起的时候,蒙住了女子的双眼,然后将她骗到了门外。
    女子伴随着清晨的阳光发出了尖叫,而后就那么消散在了他的怀中。
    男子从此孩子没有了,老婆也没有了,他成了一个疯子一个乞丐。
    司献春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个男子。
    但他绝对不会犯那个男子一样的错误,他不会试图去把他的妻子拉进“天光之下”。
    司献春不会去询问她从何而来,如果女子真的是为他而来,他愿意一辈子,都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男子。
    哪怕他并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妻子的存在,哪怕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妻子……不对劲。
    但是司献春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当然了和话本子当中的不同,他的妻子每天早出晚归,还会赚钱……反倒是他这个丈夫,畏畏缩缩,见不得阳光。
    司献春最后很听话没有再吃第五张饼,而是把碗里剩下的一点汤喝了。
    顾蜜如吃完之后拿着帕子把自己的嘴擦了擦,然后又拿了另一个,习惯性的去给司献春擦嘴。
    手伸到一半顾蜜如又顿住,把帕子放在司献春的手边上对他说:“把你的嘴擦擦。”
    顾蜜如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把司献春当成一个正常的男子。
    但是昨天晚上司献春一直对着她睡,今天又这么态度自然地主动提出要跟她一起煮饭。
    顾蜜如非常敏锐地觉得有一点不对。
    顾蜜如知道,司献春未必知道什么是感情,司献春也未必对她有感情。
    谁会爱上一个虐待自己的人呢?这是顾蜜如一直以来对司献春没有任何顾忌的原因。
    可是昨天晚上司献春自己走进那间屋子,后来又跟她一起手拉手走出来。
    今天早上的这种表现,应当是司献春彻底告别了那段过去。
    顾蜜如并不能挖开司献春的脑袋看,系统也只是能检测到他的情绪波动而已。
    顾蜜如不想让司献春过于依赖她,至少从现在开始应该一点一点的,让司献春习惯独立。
    之前顾蜜如经常会对他表现一点亲近,是因为顾蜜如什么都没有想,思想非常的纯洁。
    也是因为顾蜜如知道,安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触碰。在司献春的恢复期,顾蜜如也安排了翠莲去触碰他,比如照顾他的起居。
    但是很显然,司献春和顾蜜如建立关系,比跟翠莲要容易。
    这就很奇怪。
    明明顾蜜如是施暴者,而司献春是受害者,他和自己建立关系应该是最难的。
    但现在偏偏反过来。
    顾蜜如能够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放松,看到信任,还有一些其他顾蜜如也读不懂的东西。
    而顾蜜如又非常确认,司献春并没有斯德哥尔摩,他不是病态。
    这样的转变是好的,所以顾蜜如一边鼓励他,一边准备慢慢地远离他的信赖。
    司献春都把脸伸过去了,但是顾蜜如没有给他擦嘴,而是把帕子放在了锅台上面。
    司献春微微顿了一顿,抬手把帕子抓起来把自己的嘴擦了,垂着眼睛神情宁静。
    “我给你画一画眉毛吧。”顾蜜如对司献春说:“我一直都想给你画一画眉毛,其实你的模样很好看的,现在脸颊上的肉也多了不少。”
    顾蜜如说着,从烧完的灶台旁边拽出了一根柴火棍,吹了吹,又在灶台旁边蹭了蹭。
    然后折成小段,拿在手里对司献春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头发也很顺滑,就是眉毛是白色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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