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酒看看还很困的媳妇儿,又看看精神得转来转去的儿子,俯下身去亲了亲林小北的脸颊,“没事,你继续睡吧,我带他一起去。”说完就去给一帆换了纸尿裤,还冲了奶粉。背着的挎包里装着一条备用的纸尿裤和一套衣裳还有奶瓶,然后就抱着儿子出门去了。
刚走到大马路边正好有一辆直达火车站的公交车过来。
看到车子过来的一帆开心得笑着拍小手,上了车之后趴在他爸爸的怀里又睡着了。
大早上坐公交车进城的基本都是附近有种菜卖的农民,都是挑着担子或者是扛着大麻袋赶早进城卖菜的,车上大家都在说昨天卖得怎么样,还说城里哪边比较好卖菜。现在城里管得比前两年宽松了,他们带着菜去卖,只要不影响别人,就没人来赶他们。
平常很少人那么早过来坐公交车进城,看到余酒带着孩子,坐在前边座位的大爷回过头和他聊:“咋那么早带着娃娃出门?”
余酒把一帆横着过来抱,大手贴在他背后轻轻地拍着,笑道:“要去车站接亲戚,他醒得早,就带他出门了。”
大爷酸溜溜地说:“现在的娃娃养得精贵,以前我们养孩子哪那么惯着。带着个娃出门多不方便,放家里其他人看着不成。”
“还好,不妨事。”余酒满不在意地道。低下头,看到儿子睡着了还在咧着小嘴笑,也不知道又梦到什么开心事了,两只小手握成拳挥了几下。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爸就没有站起来过的时候,连坐着的时间都很少,但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爸总是带着笑温和地说话,父亲包容又稳重的形象在他心里如同枝繁叶茂的大树为他遮风挡雨,哪怕后面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也不曾因为一些世态炎凉垮了脊背。
他想着,他总得比他爸做得更好一点吧。
到了车站口,已经是快接近七点了。广播里还在播着南市到海市的列车晚点,预计七点十分才能进站。余酒转身就去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买了十三个包子,坐在出站口的阶梯上大口啃包子。
怀里的一帆醒了过来,小眼睛转着看了又看,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一对上他爸的带笑的眼睛,就也忍不住咧着嘴笑了,小手还在揉着眼睛。余酒三两口把手上的包子吃完,抱着他去旁边树下换了纸尿裤,脏了的就卷好扔垃圾桶里。做完这些才从包里掏出他的奶瓶喂他。
和他一样坐在阶梯上的人纷纷侧目,旁边带着大包行李的一家四口默默围观了全程,抱着两个孩子的大嫂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男人:看看别人家的,看看你!
火车进站,没多久一堆人拎着行李走了出来。出站口那里还有学校的学生,举着写上学校名字的牌子,还有人拿着喇叭喊:“海市师范大学的新生,来这边”“海市理工学校的在这儿”......各个学校自己学生做的活动,还挺好的。
大多数学生都是自己扛着行李来的,来到陌生的地方,在出站口这里有自己学校的师哥师姐来接,起码比自己一个摸索道路去学校的好。
人太多了,余酒抱着孩子不敢往前面凑,就怕被人不小心撞到,只远远地站在出站口最旁边。
余昌和余红兵、方雪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车上人多嘈杂,吃的也不好,一家三口都快坐吐了,火车还晚点,好不容易终于到了。车站外边的空气真的太好了。
只有方雪心里还有些不得劲,余昌没考上大学的时候盼着他能考上,现在考上了又嫌弃他报的学校太远,她生余昌的时候不顺利,这辈子就只能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临了孩子还来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万一以后分配工作也是在海市,一家人一年也见不了两次。可是又拗不过儿子和丈夫坚持。她是不懂什么多出去外边长见识这些事,只想着能考个省内的学校读完出来就已经够好了。
“诶,哥!在这儿!”余昌眼尖,踮着脚看了一圈就看到了抱着个胖娃娃的余酒。一把拎起最重的行李走在最前边,拎着两个个小皮箱的余红兵还有拎着个手提包的方雪赶紧跟上。
“等久了吧,火车晚点了两个小时。一帆,还记得五叔不?”余昌现在终于考上大学了,一扫前边的颓气,意气风发的。
“没等多久。三叔、三婶。”余酒跟余红兵、方雪淡淡地打了招呼,晃了晃手上拎着的一袋包子,“咱先去坐车走吧,车上再吃。等到了再到家里吃顿好的。”
“诶好。”余红兵和方雪现在对着余酒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特别是方雪,还问起了他们在这边安顿得怎么样了等等。
在车上的时候余酒和他们说了租的院子只有两个房间,住不开,就在旁边的招待所给他们预定了两间房,在招待所住,吃饭就过来家里吃。好不容易来一趟,余红兵和方雪肯定是要在这边玩几天的,到时候开学直接带着行李去学校报道就可以了。方雪有意讨好,连忙说:“你和小北都是妥帖人,你们看着安排就成。”
以后余昌在这边读书,要是有什么事还不是得麻烦人家余酒两口子。现在她还挺后悔以前吃饱了没事做的和人家不对付,看看人家现在有出息了,搭都搭不上去。
下了公交车,余酒直接带人去招待所办了入住,等他们收拾一番才一起回家。
“嫂子。”余昌进门就先过来问好。凭着之前林小北这么费心地给他补习的情分,叫一声老师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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