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酒顿了许久,才缓下胸中的郁闷之气,继续道:“后来家里就我一个人了,不过我也出去读书了也不常在家。和他们也没什么往来。”
林小北心疼地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没有关系,我和你是一边的。”
以后不需要他们,无论好的坏的,都有我来陪你了。
“嗯,我们两个才是一边的。”余酒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样子。
冷风呼呼地吹起,带着附近的树叶沙沙作响。门里的两个人就这么握着手站着,视线聚集的时候仿佛时间已经穿梭了千年。
二月春风似剪刀。
二月的冷风确实像是刀。
今年的冬天持续太久了,而且还很冷,进到二月份又开始下雨。
但是寒风冷雨都阻挡不了孩子们要来听广播的步伐,但是知青院子不挡雨,于是林小北就把收音机和课本教案都带到余酒家里,一日三餐都被承包完。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后撑着伞慢悠悠地往余酒家走,一直待到晚上□□点才回知青点洗澡睡觉。
好在有一帮小朋友跟着,不然他俩还没结婚也不好整天单独待在一块。
从知青点走到余酒家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他家离村尾的水井很近,背靠后山,朝向河流。颇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
这是一个比知青院大一倍的院子,围墙是用泥土石块砌成的,两间红砖房坐北朝南,一间是余酒住的卧室,一间是空荡荡的堂屋类似客厅,东侧是一间厨房一间杂物屋,西侧是一大块空地,他不常在家就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种菜,而是用来种向日葵的,原因也很简单,好养活,还能有瓜子吃。
林小北带着村子里的一大帮小孩过来,就在堂屋这坐着。
一个火盆就搁在她脚边,别的小朋友都是自带小板凳,她的不一样,有椅子还有桌子,边听广播边写教案,偶尔余酒拿着个用竹子编织的浅口收纳盒抓了几大把炒瓜子给她,实在是受不住其他小朋友眼巴巴的眼神,只好一个分一小把。
余酒内心很不得劲:留着给未来媳妇儿吃的,我都舍不得多吃,还要分这么多出去。
自从上次被林小北和余酒联合“排挤”后,余思思再也没有往知青点或者余酒家里跑。
有次姚婶过来抓余小光余小明回去吃饭不经意间和她提到过一嘴,那天余思思哭着跑回去在家里闹了一通说余酒有了对象就不管家里兄妹死活,这些话被余大捷听到了拿着拐杖要去打余思思,家里长辈都约束了一番都不让她出去闹事。
林小北也当听过就过了,人家家里怎么处置怎么教孩子,她一个外人没有立场置喙。
只要不来招惹她和余酒,都好说。
到了除夕的前三天,大队养的猪也开始赶到一起宰了分肉。
林小北去年去看过大队杀猪的盛况,回来吃肉都不香了。今年就不往前凑了,让余酒去领他那份的时候顺便把她的也给领了,至于知青点其他人的,乔菁菁主动包揽了,领回去腌制起来。
说起来,青竹大队的干部对城里来的知青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在年底分粮分钱分肉上不苛刻。村民对他们不算热情,但是不会欺负他们外地来的无依无靠,能帮一把还是会帮。
分到了肉,又让余酒从外面帮忙买回来一些,隔壁五奶奶家办起了喜酒。
这是林小北来到这里,见过的最热闹的一场酒席了。
余酒凌晨五点多就过来帮忙准备菜肴,和村里的几个大老粗穿着件薄长袖热火朝天地忙活。快七点的时候,他拿了把切粉用熬得奶白的高汤烫过装在大海碗里,又涮了把青菜铺在上面,浇上调料,和旁边看火的人说:“我出去一下。”然后快步走出去敲隔壁知青院的门。
厨房里的人打趣:“不用说,肯定是给对象献殷勤去了。”
“怎么滴,你有对象你也献殷勤去啊。”一个洗菜的婶子笑道。
“……对象没有,家里母老虎有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轰笑。
林小北中午过来吃饭的时候,不少婶子嫂子挤眉弄眼地冲她使眼色,一头雾水的她就跟着礼貌微笑打招呼。
大家好像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面。
下了七八天的雨,到了除夕前一天终于放了晴。
隔壁五奶奶在感慨:“老天爷也想暖暖和和地过个热闹年咧。”
到了除夕那天家家户户都早起准备,一年到头就除夕这一晚吃得最丰盛。
新年大概是每个小朋友最期待的节日了,家里多少会买上一些糖果甜甜嘴,白面馒头、蒸糕、米花糖,还有屋后头的甘蔗也砍了备上。
有些人家条件好的,还会扯上几块布给孩子做身新衣裳。
早上林小北起来后拿出早准备好的毛笔红纸写对联,拿出去贴的时候碰到隔壁五奶奶正慢悠悠地走过来,说她写的字好看,今年还想跟她要一幅。正巧有多的红纸,林小北就多写了两副对联,给了五奶奶一副。转头五奶奶送过来两块红糖糍粑。
剩下的一副对联拿着去余酒家里。
两人就一个指挥一个上手贴,来来回回调整几次才觉得贴满意了。站在大门前看过去,贴上对联后是比之前喜庆多了。
来打水的人路过瞧见了,问:“这对联的字写的怪好看的,是在外面买回来的吧?这写的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