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脸上却依旧是犹豫担忧。
寒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带着几丝安抚与鼓励。
“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和莫文轩这么多年,以前你没怀上就算了,现在怀上了也不能让你一人受苦。”
王鑫是她在境内少有的密友,她不想对方再受委屈。
“而且这个孩子我其实也不知道它对你来说到底是好是坏,所以你还是直接和莫文轩说吧,看看他的反应也好。”
“若他知道你怀了孩子,待你的态度能上心好转些,那就说明他还有一点良心。”
“但若他知道你怀孕了却还是那种态度…”寒秋顿了顿,看着对面王鑫微微垂下的眸子,嘴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那你也该清醒点了,王鑫。”
王鑫被她握着的手一颤,抚着小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
这天晚上,王鑫一直留到晚饭后才走。
王鑫的怀孕反应有些严重,晚饭基本没吃,只喝了点青菜汤。
她离开时,寒秋原想让秋蝉带几个训好的丫鬟给她,至少这段时间照顾她。
但王鑫拒绝了,她和寒秋的私交虽好,但莫家和顾府的关系可不是如此。
寒秋是为了她好,她知道。但若把顾府的丫鬟带回去,莫家那边…还是算了。
见她坚持,寒秋也不再勉强,只让她记得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
回去的路上,王鑫一直在想寒秋的话。
寒秋总能在她每次最无措的时候帮她清楚的分析情况,给她最为冷静的建议。
而且寒秋刚刚有一句话她觉得很对,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先生做为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也该知道这件事…
可等王鑫回了莫家,准备找莫文轩说时,却发现莫文轩又醉酒了。
她便也再顾不上其他,陪在莫文轩旁边细细照顾,看着他醉后痛苦的模样,路上想的那些话便又都一一咽了回去。
……………………………
莫文轩最近半个月都睡得极为痛苦。
他身体本就差,宿醉后更是头痛欲裂,一晚上恍恍惚惚没睡好觉,时不时还会梦到了曾经与芹玲葉的相处。
他和芹玲葉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
做为芹家的嫡长女,芹玲葉自小博读中古内外的书,思想独立先进,自身学问比他也丝毫不差,也曾是安海市与白宁梨齐名的德才双娇之一。
后来去了国外研读学问,与他相识,两人一见如己,发现对方和自己在很多喜欢的文坛大家,以及在学问甚至政界上的见解也都相似。
才子佳人,又互为知己,相爱几乎是顺理成章。
可莫文轩一直不懂,明明当初两人那么合拍,在一起后基本没有吵过一次架,没斗过一次嘴,对各种事情的看法也几乎都一致,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出来就能默契的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如此完美契合的一切,可为什么…等一回国就全部变了?
梦境里芹玲葉变脸似的决绝话语还回响在脑海,莫文轩头痛欲裂,深思恍惚,连趴在床边守着他的王鑫都没看见,歪歪斜斜的撑起身,就想再去拿能麻痹神经的酒水继续喝。
可他混沌的大脑没认清方向,歪歪扭扭的竟走进了浴室,然后就在浴室硕大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惨白潦倒颓丧如鬼的倒影。
莫文轩怔住了,愣愣看了镜子许久,才不敢置信的反应过来,这就是他自己此时的倒影。
神色颓丧,脸色惨白如,嘴唇干裂,双眼深凹,眼圈发黑发青,头发衣服更是全都乱七八糟,整个人荒唐如鬼。
不认真看,莫文轩甚至会以为这是街边哪个疯子醉鬼。
莫文轩呆住了,他撑在镜子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眼神在越来越清晰的倒影中,缓缓陌生、震惊、又难受惶恐…
他盯着镜子里的鬼影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他?
这哪里还是南边第一才子?哪里还是莫家的大公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街边的丧家犬,酒疯子…
他脑子里关于芹玲葉的那些画面忽然就都消失了,被这几天醉酒时莫夫人和莫老夫人在他身边隐隐约约的哭泣哀嚎所取代。
“轩儿,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就为了那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值得吗?轩儿,别这样折腾自己!”
“轩儿!我的孙儿,你是我莫家的长孙啊,莫家下一代的希望有一半都在你身上,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糟蹋自己!这是想让祖母悲痛欲绝,死不瞑目吗!”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毁了自己吗?!”
你要毁了自己吗…
莫文轩忽然重重一个哆嗦,然后就看到镜子里面不人不鬼的人也同样一个重重的哆嗦。
他忽然有些不敢看,仿佛镜子里的是什么洪水猛兽,慌忙倒退了两步,然后“碰!”一声重重撞开的浴室门,倒在了浴室外的地毯上。
床边听到动静的王鑫醒来,看到倒在地上的莫文轩连忙赶过来,焦急担忧的想扶起他
“先生,您怎么了?”
莫文轩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也没看到王鑫,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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