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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章 第339节
    “不是了,不过高矮差不多,很容易找到”,史乙顿了顿,说道:“郡主,这个院子有两道门,房后还有一道小门。”
    华静瑶一怔,悠然居里的院子,她看过好几处,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两个门的。
    “走,去看看。”
    果然如史乙所说,那是一道小门,从那道小门走出去,眼前是一条水渠,门外有石阶,沿着石阶可以走下去,华静瑶看到石阶下方放着两支带网子的竹竿,网子上还粘着树叶,显然,这是用来清理水渠的。
    这条水渠,就是从玉带河引水用的。
    “原来这个院子是依水而建。”华静瑶说道。
    史乙已经把掌柜拎了过来,掌柜的吓得不轻,看到华静瑶便连忙解释:“小的是今年才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华静瑶轻笑:“不知道?那你看到那块砖为什么害怕?”
    掌柜怔住,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子,硬着头皮说道:“小人真是今年才来的,之所以知道那块砖,是因为有一回,听到两个伙计私底下说话,这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华静瑶才懒得管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问道:“悠然居只有这一处院子是依水建的?”
    “回郡主的话,只有这一处,因为临水而建,所以这处院子泛潮,价格也比其他院子要便宜,没想到却是租得最好的。”
    第六二九章 小船
    “从这道小门出来,能绕到荷初小筑吗?”
    虽然华静瑶这样问,但是她也看出来了,除非撑船,否则这道小门哪里也去不了。
    可是水渠很窄,怎么走船?
    掌柜的又抹了一把汗,道:“不行,没有路啊。”
    “那你们有船吗?无论是什么船。”华静瑶说道。
    掌柜一怔,神情有些迟疑。
    华静瑶淡淡一笑:“若是有船,掌柜的主动说出来,总比我让人去搜出来要好吧。”
    掌柜原本还在犹豫,听华静瑶这样说,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说道:“回郡主的话,咱们这里的确有一条船,小人听伙计们说,这船是当年修这水渠的时候,衙门的人让准备的,若是有人落水,也好有船施救。”
    “船呢?”华静瑶放眼望去,水渠上没有船。
    掌柜说道:“那船在库房里放着,唉,您看这水渠这么窄,哪里用得上那船啊,与其风吹日晒,还不如放到库房里呢。”
    华静瑶眉头动了动,问道:“船是木头的?”
    掌柜点头:“回郡主的话,那船是木头的。”
    华静瑶使个眼色,史乙便道:“你带我去看一看。”
    片刻之后,史乙便回来了,对华静瑶低声说道:“郡主,小的去看过了,那船好好的,没有开裂,另外,船身上的水痕,显然是曾经用过的。”
    木船是不能长年累月放在库房里的,否则定会开裂。
    “掌柜怎么说?”华静瑶问道。
    “这掌柜倒不像是说谎,小的把那水痕指给他看时,他也很惊讶,而且这船平时也确实是在库房里放着的,库房的钥匙并不在掌柜手里。”
    船上的水渍虽然早就干了,但是泡过水的痕迹还在。
    “把船放下水,咱们去试试。”华静瑶说道。
    很快,小船便被抬过来放进水渠,华静瑶一看,这船还真是小,比她见过的所有船都要小。
    华静瑶提起裙子便要登舟,史乙说道:“郡主,还是让小的来吧,这船太小了。”
    船太小,史乙担心多上一个人,这船禁不住。
    华静瑶其实很想玩玩这小船的,毕竟,她从没见过这么小的船。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任性的人。
    “好吧。”华静瑶笑着答应。
    史乙摇着小船,晃晃悠悠,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但是很已,那条船便原路返回了,驶到台阶下面,史乙说道:“前面的水道很窄,但是可以上岸,上岸之后便是荷初小筑的后墙,如果那人要过来,只能翻墙。”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涣,这时说道:“我去看看吧。”
    如果不走水渠,这个院子与荷初小筑离得很近,裴涣去得快,回来得却很慢,华静瑶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准备亲自去看看时,裴涣终于回来了。
    他在荷初小筑的后墙外的树枝上,找到了几根布丝,布丝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裴涣洗了洗,天气晴朗,很快就干了。
    “灰色的?”布丝太细,华静瑶要把布丝放在黑色的衬布上才能看清颜色。
    小叫花子捡到的那件衣裳,因为经了两手,虽然没有明显的破损,但这种绸子的衣裳,若是手指粗糙一些的,摸一把也能挂出几根丝来。
    那件衣裳上便有多处抽丝的地方。
    这是重要物证,杨晴随身带着,这时拿出来细细比对,很快便发现,其中一处抽丝的地方,看位置便很像是爬墙时不慎挂到树枝上造成的。
    华静瑶轻笑:“这位招先生又是爬墙,又是划船,就是不知道是去会那位孙先生,还是郑大姑娘呢。”
    话虽如此,但是无论是华静瑶,还是裴涣,全都更倾向于后者。
    华静瑶对史乙说道:“去把偷船出来的人找出来吧,这并不难。”
    的确,这并不难。
    掌柜是今年才来的,不知是东家对他不信任,还是他自己觉得没有必要,仓库的钥匙是由其他人保管。
    可是这个保管钥匙的人,却也是新来的,且,他比掌柜的来得更晚,才来了两个月。
    掌柜的听说要找原先管钥匙的人,便道:“你们说财伯啊,他过世了。”
    财伯喜欢喝酒,三个月前的一天,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掉进玉带河淹死了。
    此事有人证,巡城的人那晚刚好看到,当时便去打捞,无奈天色已黑,夜里没有找到,次日才将尸体打捞出来。
    这件事顺天府有记录,还曾经贴出过认尸告示,还是掌柜的与财伯儿子一起去认尸的。
    华静瑶问掌柜:“财伯的儿子现在哪里?”
    掌柜的一怔,他还真不知道。
    人死如灯灭,悠然居与财伯的缘份也就尽了,给了帛金之后,与财伯一家便没了来往。
    既然在顺天府认过尸,这事就好查。
    不到一个时辰,史甲便回来了,他和顺天府的衙役一起去了财伯家里,财伯家的房子已经卖了,他儿子儿媳连同两个孙子,全都下落不明。
    街坊初时以为他们扶灵返乡了,直到前不久有人搬进那处宅子,这才知道,原来财伯的儿子把房子卖出去了。
    史甲说道:“小的去过牙行了,这宅子早在三个月前财伯的儿子章义要卖宅子,章义卖得很急,牙行一时找不到买家,便由牙行的东家自己掏钱买了下来,用的是家仆的名字,直到一个月前,牙行东家才将这宅子再次卖出去,现在住在这房子里的人,便是从牙行东家手里买到的房子。”
    华静瑶沉声问道:“章义夫妻在京城还有其他亲戚或者朋友吗?”
    史甲摇头:“财伯原是流民,后来给人帮工,还是那东家帮他们夫妻办的户籍,这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财伯的儿子是在京城出生的,儿媳据说是在善堂里长大的,和财伯一家一样,也没有亲戚。”
    华静瑶冷哼一声:“还真是精挑细选。”
    财伯的儿子既然能够从容不迫地卖掉房子才跑路,说明这件事上,被灭口的其实只有财伯一人,或许是那位招先生急着离京,没有精力斩草除根,也或许是招先生确定章义不知道实情,所以才没有再下狠手。
    “郡主,要不要请顺天府发下协查文书,让其他州县衙门协助查找这个章义?”史甲问道。
    第六三零章 回来
    华静瑶说道:“可以请他们发书,能不能找到无所谓。”
    华静瑶猜测,章义应该并不知道实情,他之所以会跑路,可能只是怀疑财伯的死因,虽然不知道财伯为何会被杀,但是章义担心惹祸上身,便带着妻儿匆匆离开京城逃命去了。
    华静瑶又道:“去找找五城司,连同那天巡逻的顺天府衙役,仔细问一问,那天在这方圆三里之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让他们好好回忆。”
    史甲明白,华静瑶所说的“那天”,指的便是郑婉和孙先生来悠然居幽会的那一天。
    回到公主府,已经是一更天了。
    昭阳长公主没在府里,小豆丁也没在,华静瑶又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昭阳长公主一定是带着小豆丁去折芦巷了。
    想到那一家三口阖家团圆的情景,华静瑶就像喝了一整坛老陈醋一样,酸得不要不要的。
    “小雪呢?”好在还有人,不,有猫和她同命相怜,她不能一个人酸,她要拉上小雪一起酸。
    紫萱同情地看着自家郡主:“小雪也跟着一起去了。”
    “啊?”华静瑶气得哇哇直叫,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想要打人怎么办?
    “紫萱,有了弟弟以后,我在这个家里,就变成多余的了。”华静瑶扁扁嘴,心酸。
    紫萱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她六岁的时候,她娘生了双胞胎弟弟,刚好有人牙子来村里买人,她爹便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得了五两银子,人牙子带她走的时候,她娘原本要出来送她,可是两个弟弟在屋里哭了,她娘便回去哄弟弟了。
    前年,她爹和她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在公主府,还做了大丫鬟,他们便来公主府找她,她出去的时候,她爹她娘以为她是公主府里的小姐,竟然要给她下跪,那时她差点哭出来,爹娘压根就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爹娘说弟弟们已经十岁了,家里房子又破又小,弟弟们过几年该娶媳妇了,让她这个当姐姐的拿银子出来。
    她没给钱,一两银子也没给,她说她是签了死契的,只有主子,没有爹娘,早没有了。
    这事她谁也没说,一直藏在心里,这会儿听到华静瑶这么说,紫萱从华静瑶身上想到了自己,她悲从心来,眼圈儿便红了。
    “郡主,奴婢侍候您一辈子。”
    “傻子,你都十八了,等我嫁了,就该给你说亲了。”华静瑶伤感地说道。
    “奴婢不嫁,奴婢的好日子都是长公主和郡主给的,奴婢这辈子都要侍候您。”
    紫萱话音刚落,小艾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郡主,奴婢也会侍候您一辈子,奴婢也不嫁人。”
    杨晴和杨蓝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哭声,两人莫名其妙。
    正在这时,小夏飞奔着跑了过来:“两位杨姐姐,你们快和郡主说一声,国公爷回来了!”
    片刻之后,沈逍便看到了鼻子红红的华静瑶,连同哭得眼睛肿起来的小艾,紫萱是一等大丫鬟,脸皮子薄,自己躲起来用熟鸡蛋消肿去了。
    “这是怎么了?”沈逍吓了一跳。
    华静瑶看到沈逍,顿时觉得委屈得不成不成的。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今天就是觉得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