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子打张文远一个都吃力,对上正当壮年的吕奉先根本不够打,少年郎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成年人围住,手脚并用也挡不住,只能嗷嗷着被胖揍了一顿。
吕布神清气爽的揍完不听话的熊孩子,催着张辽高顺去继续盯着账房给将士们发赏赐,冀州的兵马驻扎在各地,田庄外军营里是他的并州铁骑还有高顺的陷阵营将士。
从冀州去并州过壶关就行,去兖州也不算太远,他和张辽在并州老家没有亲朋好友,高顺也没有要回陈留老家探亲访友的意思,不过手底下的兵还是有不少需要给家里传个信儿送个东西的。
打完仗的赏赐当时就发了下去,临近年关,他们家主公又让账房另外拿钱粮来犒赏士兵,他们这些将领还有几位先生都有赏赐。
趁今年能安安生生过年,他们把需要送信儿的名单统计出来,没准儿能在年前把东西送到家人手上,他们忙着呢。
虎崽子撩拨不成反挨揍,委屈巴巴的看着块头比他大一圈的吕温侯,揉着肩膀拐去找小伙伴求安慰。
公瑾!他们都欺负人!
少年郎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小伙伴前几天就回庐江了,吸吸鼻子更加伤心,嗷嗷呜呜跑回家找亲爹哭诉。
他在外面被欺负了,当爹的不能不管。
过年要的就是这份热闹,年轻人们闹腾完接着忙自己的事,原焕抱着手炉看着别人忙碌,月末腊祭,年末岁首的祭祀非常重要,不用他开口,荀彧荀攸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
在外面要祭祀天地,在家里要祭祀祖先,府上的管事们也没闲着,祭灶、清扫忙的不可开交。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升天,送灶神的贡品是些又甜又黏的东西,即便糖和粮食都很珍贵,也很少有人在祭祀上省,用又黏又甜的贡品黏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到天上别说坏话,以此来祈求来年能过好日子,对百姓来说,祭灶和祭祖一样重要。
祭祖是全家一起祭拜祖先,往年天下不算太乱,袁氏族人都要回汝南老家,一大家子平时天南海北的见不了太多面,年关是为数不多的能把人凑齐的时候。
不过今年就算了,今年实在太乱,能凑齐一家人过年的世家怕是不多。
田庄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难得是个大晴天,小孩子们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烧竹子玩,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竟也有几分后世的年味儿。
爆竹声中一岁除,爆竹爆竹,就是简单粗暴的把竹子放在火堆里烧。
小孩子们烧竹子的时候很开心,声音一传出去立刻被大人抓回去揍屁股,闹闹腾腾同样年味儿十足。
北方过年有吃饺子的习俗,只是后世必备的饺子现在还没有出现,原焕不知道张仲景有没有把饺子捣鼓出来,反正中山这边现在还没有出现过饺子的影子。
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原老板,尤其在食物上面,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嘴巴,而且饺子不像红烧猪蹄、糖醋排骨、麻辣兔头那些菜缺调料做不出来,只要有面,调好馅就能上手,甚至不用他多说,厨子听到擀面皮调馅儿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饺子包好之后下锅煮,煮熟了捞上来,一个个胖滚滚的很是可爱,原焕带着府上的人吃了顿正常馅儿的热饺子,吃完之后一本满足,然后转头让疾医准备些驱寒保暖的药材,把药熬好放进馅儿里做成药味儿饺子。
祛寒娇耳汤,这东西最开始就是用来治病的,天寒地冻很容易冻伤耳朵,饺子不难包,用军营里的大锅来煮,每人两个饺子一碗汤,吃完之后整个人都能热乎起来。
馅儿里有肉有药,面皮还是石磨研磨出来的细面,对庄子里的佃户还是军营里的士兵来说都非常受欢迎。
岁末所有人都放假,郭奕乖巧不闹人,和袁璟一起在主院待的多,郭嘉这个当爹的没一点儿当爹的自觉,闲着没事儿干去军营转悠,看到大锅里热腾腾的煮着饺子也跟着端着碗凑热闹,咬一口满嘴的药味儿,吐又不好吐,只能面容扭曲的咽下去,然后把剩下的那只让给旁边的士兵。
主公对药材真是爱的深沉。
郭奉孝感慨万分,发现自己和热热闹闹的军营格格不入,这才摸摸鼻子溜达回主宅。
他自认为看人看的很准,可是在他们家主公身上,每当他觉得他已经把那人看透彻了,很快又会发现其实并没有。
像他们家主公那样矜贵端庄的世家子,高高在上只可远观才是正常,他第一次见到端坐在上首的温润青年时,只觉得那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疏离客气和谁都隔的很远。
越接触越发现,疏离是真,待人用心也是真,他们一起商议政事的时候很正常,等到他们家主公一个人待着时,就有种那人随时可能回到天上的错觉。
皎皎天上月,却又能心细到连给犒劳士兵的饺子都记得加上驱寒的药材,如此矛盾,着实奇怪。
郭鬼才胡思乱想着回到主宅,问了他们家主公在什么地方,小声嘀咕了一句,感觉时间还早,于是迈开步子找了过去。
往年冬天他都恨不得缩在炉子旁边不出去,今年可能是活儿干多了,出门溜达也不觉得体乏无力,吹着冷风甚至觉得自己能再溜达一个来回。
这半年来喝的苦药还是有点用处的,肯定不是禁酒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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